第117章_全天下都觉得我忍辱负重【完结番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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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7章

  袒露心声

  金碧辉煌的奉天殿中,宫变时的刀痕还刻在殿中的盘龙柱上。几处杂乱的箭孔还留在正大光明匾上头,只是已经不见了箭簇。

  随着罪人云承睿一派的朝臣被砍了个干干净净,新的官员陆陆续续提拔到任,早朝的时候倒是依旧热闹。

  数月之内,三朝更替。

  裴玉的位置也从昔日的前三排变成了现在的百官之首。

  毕竟新朝以来,他是新帝唯一钦封的亲王。

  龙椅侧下,便是裴玉的亲王宝座。

  裴玉懒洋洋地坐在铺了厚厚一层柔软羽垫的宝座里,手里摩挲着套了棉套的暖炉。

  附近的朝臣即便是看不惯却也只能忍了,毕竟这是皇帝亲赏的殊荣。

  新帝倚重裴玉,称他此前为剿灭叛军身受重伤,合该受此礼遇。裴玉也不是个谦虚的人,既然皇帝有恩,他便大大咧咧地坐上去了。

  此刻,听着耳边大臣们你来我往的争论,裴玉漫不经心地闭目假寐。

  饶是换了三个皇帝了,这些大臣们有话不会直说的毛病还是改不了。他怀疑,在下朝之前,若是云承昭不开口,安排谁去江南平叛的事情怕还是不会有个定论。

  “江南一脉干系重大,那边的叛军又已连下数城,贸然启用新人,一则难以服众,二来若是迎战失利,怕也于士气不利,三来如今国库内帑皆已耗尽,若在穷兵黩武,只怕国家根基毁于一旦。”新上任的户部尚书陈定邦出列苦口婆心劝道。

  云承昭微微挑眉:“哦?那么依你之见,当该如何处置?”

  陈定邦自信满满道:“招安。”

  “招安?”云承昭笑了笑,“继续说来。”

  陈定邦道:“如今国内烽烟遍地,盗贼如虱,若要朝廷派兵一一剿灭,只怕是累死三军也未必能成。依臣愚见,倒不如由陛下派出招安使,各路出击,对匪首进行招安劝降,或许以重利,或许以厚禄,群匪大抵白丁起义,目光短浅,只得见眼前之利,必会束手投诚。”

  说道这里,他自信一笑:“待他们放弃起义,必会被底下人唾以背信弃义之名。届时陛下再将匪首高层一干人等枭首示众,对中下层人员既往不咎,略施薄利,必能上惩贼寇,下抚民心,令天下归顺之。”

  听完他的话,云承昭倒是沉默起来。

  另外又有一名大臣上前躬身行礼:“臣附议。”

  “臣附议。”

  “陈大人所言极是,此举既不劳民伤财,又可将叛军一一解决,却是极好的。”

  “……”

  “臣反对!”又一名武将站出来朗声道,“如今国内贼寇主以江南和北地两股叛军为主,此等叛军行事狠辣,所到之处民不聊生,甚至因守城将士不肯投降而屡屡发生屠城这等惨无人道之事。若是朝廷对这等恶首招安,岂不是让更多的将士寒心?日后再有匪军攻城,这些将士们守还是不守?陈尚书的提议看似能解决问题,然而却是饮鸩止渴,怕是会为日后买下更多祸根,还望陛下明鉴。”

  裴玉听着声音觉得耳熟,睁开望去,果然是卫秋鹤。

  如今他已经被云承昭提拔为兵部尚书,接任管理京郊大营之职。

  云承昭方才还觉得陈定邦的话有道理,现在却又觉得卫秋鹤的话也没错,一时间有些沉默,片刻后,他便将目光投向了坐在旁边的裴玉,轻声询问:“皇兄以为如何?”

  裴玉正在悠闲饮茶看戏呢,突然被云承昭点名,不紧不慢地放下手边的茶盏:“我觉得,陈大人说的有道理。”

  卫秋鹤的眉头微不可查地皱了皱。

  “卫大人啊,你是武将,不会不知道调动军队需要耗费多少银钱吧?据我所知,江南那支叛军已经纠集了两万余人,盘踞了三座重镇。若要将这三座重镇攻下,又要消耗多少粮草军饷,人力物力?而今天下才定,这些耗费从何处列支?”裴玉的声音不大,却掷地有声。

  卫秋鹤盯着裴玉看了片刻:“玉亲王所言确实,但天下将乱,若不能即时拨乱反正,只怕贼寇的兵马又要攻破京城的大门了。若等这群匪贼占据颍川,掐住南北咽喉要道,届时只怕诸位大人悔之晚矣!”

  “颍川易守难攻,又有重兵驻守,不会被轻易攻破的。”裴玉面不改色,“卫大人可知,这几年户部的税银收上来多少,又还剩余多少?”

  不等卫秋鹤答话,裴玉便算给他听:“先年几处报灾,去岁户部入太仓银库税银共计九百万七千六百五十两,秋粮不足两千万石,其余布帛丝绵、银钱铜铁、盐茶等税收不足往年一半,然却有多处消耗,屯军饷银、江南洪灾、西北干旱,再加上人祸不断,先头又有云承睿作乱,为平叛剿贼,几乎耗空国库。江南本是天下粮仓,却又遇反贼四起,今年的税银和米粮皆未缴纳。若非陛下天恩,开内帑支撑各处消耗,在座的诸位大人的月俸在哪里,本王都不知道呢!”

  卫秋鹤惊讶于裴玉竟然能将国库银钱计算得如此精确,却又不忿他不肯支持自己要战的政见,只冷笑一声:“玉亲王倒不必与微臣计算这账目,江南富庶天下皆知,待我们攻下江南,还愁缺银子花吗?”

  见双方的气氛越发剑拔弩张,云承昭及时开口阻止:“诸位爱卿皆是朝廷肱股之臣,此事待朕再考虑考虑,诸位爱卿若无其余事物,就退朝吧!”

  听到这话,在场的大臣都松了口气,行礼之后倒退着出了大殿。

  裴玉倒是老神在在地继续坐在原本的软椅上,见卫秋鹤神色不愉地就要转身离开,他偷偷对萧玄策递了个眼神,萧玄策立刻走到卫秋鹤身边将他拦下,笑眯眯道:“卫大人,请留步。”

  卫秋鹤不明所以地看着他。

  大殿内的朝臣都走得差不多了,只剩下裴玉、萧玄策和卫秋鹤几人。

  片刻之后,云承昭身边的内侍官便走到前殿,恭恭敬敬地对几人行了一礼道:“几位大人,陛下有请。”

  裴玉一甩衣袖,大摇大摆地往侧殿走去。

  卫秋鹤若有所思地看了萧玄策一眼,与他一同往后面的皇极殿走去。

  皇极殿内,地龙烧得格外温暖。云承昭已经摆好了茶水点心,一看便知是专门为裴玉准备的。

  果然,一见到裴玉,云承昭便笑了:“皇兄,知道你喜欢吃甜点,这些都是特意为你准备的。这些天我本来想去看望你,只是宫里杂务太多,把我绊住了。”

  在裴玉面前,他倒不再自称朕了。

  裴玉闻言,也微微勾起了唇角:“多谢陛下。”

  听到这个称呼,云承昭抿了抿嘴角:“你我之间,不必这样见外。”

  “话虽如此,礼不可废。”裴玉坚持道。

  云承昭眼底的笑意淡了几分,他缓缓地点点头,转头又看向跟在后面进来的萧玄策和卫秋鹤两人:“给两位大人赐座。”

  裴玉嫌弃地看了萧玄策一眼,转身挑了个距离他最远的位置坐下。

  看到这一幕,云承昭倒是微微勾了勾嘴角,笑道:“皇兄,我有些疑问还想请你解惑。”

  裴玉端起手边的茶水吹了吹,闻言点点头:“陛下请问。”

  “前些时日你虽然在家中养病,却递来奏折劝说我出兵剿匪,怎么今日早朝的时候,你却又不肯同意出兵了?”云承昭一脸的疑惑。

  闻言,卫秋鹤也看向裴玉。

  裴玉不语,只是从衣袖中抽出一本厚重的账册递给旁边的太监,那太监又把账册递给了身后的皇帝。

  云承昭一目十行地翻看了一盏茶的功夫才粗略地看完了,不觉深吸了口气,示意让卫秋鹤也看看。

  待几人都传阅过了,裴玉这才淡淡道:“诸位看过了,心中有何想法?”

  卫秋鹤只觉得自己越发看不明白裴玉了,他问道:“裴大人是从何时开始暗中调查这些东西的?”

  那账簿上清清楚楚地记载着江南官员阳奉阴违的各种行径,与草原部族暗中私贩盐铁,勾结京城官员笼络人心,其间往来账目竟然一清二楚,就连年节下送了多少银两什么礼物都被详细记载。

  不止灵武帝在位时期,就连伪朝的云承睿占据京城时,以及如今云承昭上位之后,他们暗中勾结联络了哪些京官,又有哪些利益输送,都被裴玉详细记录在案。

  这般庞大详尽的数据资料,没有个一年半载的走访查探,没有一批精干得力的人手,绝对无法统计出来。

  “自我入朝以来,便奉师命一直在安插人手查访这些资料。”裴玉倒是坦然,“不过一开始倒是颇为费劲,也只在被先帝提至了锦衣卫仪鸾司的副指挥使之后,才有了些眉目。”

  听了这话,云承昭不觉感叹一声:“岑帝师果然心怀天下。”

  “这账目我分为了三部分,其中朱笔圈起来的皆可斩杀,其余人等或可拉拢。水至清则无鱼,这些小贪倒不算什么,至于最后一部分清名册上的,皆可重用。他们这批人大抵都是两袖清风、一腔热血,虽处黑暗却持身端正,遭受贪官集团打压也不肯同流合污,十分值得陛下托付。”裴玉淡淡道。

  “皇兄如此呕心沥血,朕必不会辜负你的期望。”云承昭深吸了口气后郑重承诺道。

  “玉亲王,你还没说清楚,你为何不肯同意派兵出征呢!”卫秋鹤催问道。

  裴玉闻言,手指轻轻在扶手上点了点,神色淡淡地看着卫秋鹤:“想必卫大人没有将这本账册看清?”

  卫秋鹤语塞,他一介武夫,勉强认得几个字罢了,方才那账册那么厚重一本,他又不过是简单地翻看几页,怎么可能将里头的内容全部看完?

  恐怕就连云承昭也没能将账册的内容全部都看完吧!

  “那里头记得清清楚楚,咱们新上任的户部尚书陈大人,可是江南布政使未出五服的侄子。虽然这两家来往得少,但陈定邦入朝致仕,布政使大人可是出了不少力。”裴玉捏了捏眉心,“他能在伪朝保全自身,又在陛下登基之后被人举荐坐上尚书之位,想来那边也没少提点。”

  一时间,几人都沉默了。

  “而且,我已经让锦衣卫调查清楚了,江南叛军便是江南布政使在暗中操控的。刚才在朝堂之上,陈定邦一力主张和谈和劝降,想来只不过是他们的缓兵之计。而今国库空虚,江南却银米充足。陛下和几位大人不细想想,若无人里应外合,为何一支灾民和山匪组成的乌合之众竟然能连连攻下几座军事重镇?”

  听了裴玉的话,卫秋鹤的眉头皱得更紧了:“您的意思是,江南布政使早有不臣之心?”

  裴玉冷笑一声:“此前先帝想要着手清理朝禄蠹,暗中派我和萧大人去江南查案,那些人就敢派出刺客刺杀我们。他们连天子使臣都不放在眼里,胆敢与外族私运盐铁,谋求利益,还有什么事是他们做不出的吗?想来他们的所作所为,清查下去怕是十族的脑袋都不够砍,横下心来反了也不是不可能。”

  萧玄策也跟着点头:“这些人委实胆大包天。”

  卫秋鹤似乎是有些明白裴玉的意思了:“玉亲王您是打算……”

  裴玉缓缓点头:“明修栈道,暗度陈仓。”

  云承昭眼睛亮亮地盯着他看,一时间仿佛又回到了当初他一心信仰裴玉的时候。

  “陛下可表面上同意派人前去招安劝降,派去的人需要一定的身份地位,才有足够的说服力。同时,您也要在暗中再安排两支队伍悄悄跟在后面,伺机而动。”裴玉轻声道,“届时,一举拿下叛贼,也可将朝廷的蛀虫尽数清理。唯有此举,才能使天下大安,国祚延绵。”

  “善!”云承昭抚掌道,“就依皇兄之言。只是这前去招安的人选么……”

  裴玉瞟了他一眼:“如今皇室之中,独有忠亲王与我两位亲王,陛下可派我们前往。同时由萧将军和卫尚书暗中率兵,静待时机。”

  云承昭看了萧玄策一眼,露出一副意外的表情:“皇兄你竟会举荐萧将军,哈哈,看来你们的关系似乎也没有外面传得那样不睦。”

  裴玉冷淡道:“私事与国事我还是分得清的,虽然师父已经回旃台山去,但他老人家老当益壮,若是得知我因私废公,想来也不会轻饶了我。”

  言下之意,不过是怕岑帝师又回头来插手兄弟俩之间的私务罢了。

  云承昭倒是也听说过岑帝师为了让这两个师兄弟亲睦,强迫萧玄策亲自去伺候病中的裴玉,据他安排的探子回报,这两人天天在府里争执吵闹,动辄摔瓶砸盆,好不热闹。

  就在萧玄策近身伺候裴玉那段时间,裴府上的锅碗瓢盆都是换了一批又一批的。

  “裴大人此计虽好,只是军费一项尚未妥善解决。若是大动干戈征收税银,只怕也会引起陈定邦等人的注意。”卫秋鹤一力主战,现在得知裴玉之前的主和不过是演戏,便又把自己一直避而不谈的问题抛了出去。

  裴玉翻了个白眼,卫秋鹤这厮虽然被称为狼将,但是行事却像是油滑的老狐狸,若旁人轻信了他那张看上去忠厚老实的面孔,早晚会被他算计了去。

  好在对于军饷粮草,裴玉也已经有了筹谋。

  他道:“此前京中大乱,卫大人已经将我家中资产财物尽数兑为银两,共有白银两百万,黄金五千两,我可尽数交出,暂作军饷。还有锦衣卫旗下产业,如今账面上还留有七十万两,也可暂时挪用出来。当初皇宫投毒一案,不少大臣们为了赎回家奴,交付的赎银也有二十万两,如此便有三百万了。”

  卫秋鹤眉头未展:“三百万两,怕是不够。”

  裴玉白了他一眼:“这些虽不足以支撑到战事结束,但发兵却已经足够了。届时你们攻下一城,便有一城的给养。那城中富商官宦家资你们皆可随意取用。以战养战,还怕银钱不足么?还是说,卫尚书并无信心能够赢下战事?”

  卫秋鹤心中豁然开朗,便也不再计较裴玉的不礼貌,只是拱拱手道:“如此,便在无不妥了。”

  君臣几人商定大事后,云承昭总算是松了口气,吩咐卫秋鹤和萧玄策两人可以离开,他还要留下裴玉来谈谈家事。

  萧玄策的目光隐晦地扫过云承昭和他身后的内侍监,沉稳地点点头,便同卫秋鹤一起退下了。

  云承昭把其余人也都遣散了,待大殿中只剩下他和裴玉两人,才从主位上起身,走到裴玉身边,轻轻喊了声:“兄长。”

  裴玉定定地看着眼前清俊挺拔的少年,片刻后应了一声:“嗯。”

  “兄长,你递折子说想把父皇的龙体安葬在水黎族?”云承昭笑眯眯地望着裴玉。

  裴玉淡淡地点点头:“这是父皇的遗愿,无咎转述给我的。我既然为人子,自然要尽力替父亲完成他的遗愿。”

  “无咎也离宫了。”云承昭像是想到了什么,重重地叹了口气,“他们都走了,走了也好,免得在这里困顿一生。只是有个问题,我一直想问你,哥哥,你为什么不要这皇位,反而要违背父皇的遗愿,把这个位置留给我?”

  裴玉微微勾起嘴角:“因为你想要,因为我不想要。”

  云承昭的脸色微变,却仍固执追问:“哥哥为什么觉得,我会想要这个位置?”

  裴玉抬手,漫不经心地拍了拍他的肩:“就如你所言,在后宫里长大的孩子,有几个是真的天真无邪的?阖宫上下,唔,宣和妹妹姑且算一个吧,但陈贵妃被赐死以后,她也是一夜看尽了人清冷暖成长起来了。你以为她为何迟迟不愿回宫,是因为她早就看透了,这个地方,看似享尽人间富贵,实则却是天下最无情的所在。”

  云承昭一怔,没有接话。

  “你当初在后宫中过得不好,我虽然知道你是有意接近,但也愿意帮你一把。”裴玉带着洞悉一切的坦然看着云承昭,“甚至我当初在查到投毒案里有你的手笔时,我也瞒了下来。”

  云承昭这回是真的愣住了,连话都不知道怎么说:“你、你……”

  “每年宫中的火炭都是按时足量分发到你宫中的,为何只有去年的炭火不足,你宫中的炭火便被拨去了三皇子殿中?我查过,那一年虽然炭火产量减少,却也不至于连宫中敬上的御炭都短缺。只是临华宫中的太监监管不力,让一部分红罗炭被烧毁了,这才让陈贵妃打起了你宫中炭火的主意。最后发现炭火有毒,便想了个将计就计的法子设计皇后和云承睿。”裴玉盯着他的眼睛,一字一顿道。

  “放火的那个小太监,略一细查便能查出是何人指使的。”

  云承昭瞠目结舌,心虚地避开了裴玉的目光。

  裴玉笑了笑,又道:“只是我愿意相信,那毒并非你投,而你也不过是顺水推舟为之,害人并非你的本意,因此,我才对你多有关照。后来,你暗地里与羽弗公主,嗯,现在应该是女王了,你与她私下也有往来,不过那时候大皇子被圈,三皇子又痴傻,你肯费心谋取这个位置,我反而很高兴,毕竟相较之下,倒是你更适合做皇帝。”

  云承昭只觉得自己的背上密密麻麻地冒出冷汗,他从未想到,向来对他宽容备至的裴玉,竟然已经将他所有的动向全都掌握得一清二楚。

  “你说你早知道父皇同我的关系,我猜你也知道他当时已经打算将皇位传给我。你自幼在宫中活得不易,坐上权力巅峰的宝座一直是你梦寐以求的事情,但你在知道我可能会得到父皇的传位之后,却一直按捺不发,你待我倒是真的如手足兄弟一般。”

  说到这里,裴玉轻轻地拍了拍少年的脸颊。似乎在这瞬间的接触,两人这些时日生出的嫌隙也一扫而光:“你为了我愿意放弃自己的谋划,我自然也愿意把你想要的东西捧到你面前来。毕竟,父皇驾崩之后,你便是我在这世界上最亲的亲人了。”

  听到这话,云承昭的眼圈泛红,却死死地咬着下唇没有出声。

  裴玉习惯性的捏了捏少年的肩头:“别怕,有哥在。”

  这句话不是裴玉第一次说,却是第一次让云承昭难过得连呼吸都牵扯着心脏,疼得说不出话。

  “我知道了,哥哥。”终于,他像是认命般吐出这句话,也斩断了自己心底的最后一丝旖念。

  往日那些藏起来的喜欢,此刻,都已经被他残忍地从血肉里连根挖出,深深地埋藏进心底。

  他有这样一个好兄长,足矣。

  有的人注定不属于他,他能守在他身边,便不该再奢求其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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