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一
正如陆靖誉所说，就算我自欺欺人的硬要从后门回到府里，在那里坐等我的，不是别人，正是我那忙得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夫君。
“靖轩！”清朗俊美的脸上，透着让人担心的苍白脸色，我又高兴又害怕且又担心，绞着衣袖，轻声嗫嚅，“我、我……”
“洪伯，带夫人回房，找两个丫鬟侍候梳洗更衣，到花厅用膳。”轻叹一声，疲弱的身影从石椅上站起。
“是的，二少爷。”
我几步向前，拉着他的衣袖，害怕他会生气不理我，急着想道歉，“靖轩，听我说，我……”
“我知道。”转身，拉起我柔软无骨的小手包含在他温暖的大掌里。
我愣了，“你不知道，我、我……”可怜我的伶牙俐齿遇到了他，总是步步退缩，无法一展所长。
“你高兴吗？”
直视着他温柔而深情的双眼，我顿了顿，再点点头。
“你满足了吗？”
又是点点头。
“那便不需要道歉。”长指怜惜的顺着面庞优美的曲线滑过，最后撩起一楼青丝，轻握在掌心中，“你高兴，我便高兴；你满足，我也满足。”
“对不起，我不会再这样恣意妄为，让你担心了。”
“欣然，我真的没有生气。”
“你骗人，你刚刚对着我叹气了。”我不是聋子，当然不会没听见。
“那是……”面对我一脸认真的的反证，靖轩笑了，清微淡远，穆如清风，“你平安的到家了。”
我怔愣在原地。
“下次要想出去，就和洪伯说一声，多带几人，我怕你迷路。”水样的温柔细细流动，在平静的心湖上留下圈连波纹，久久不散。
低垂着的脑袋瓜子，将如花似玉的小脸埋入他的胸膛之中，嗅着他陆靖轩独有的，让人安心乐意的淡然气味，闷闷的声音自里头传出，模模糊糊的，“酿皮不好吃。”
“嗯？”这回靖轩不懂了。
“龙城不好玩。”
“怎么了？”虽然我的话无头无尾的，可是足以让她以为我是不是在外面被人欺负了？焦急的情绪瞬间爬满他的淡的俊容。
“茶也不好喝。”
“欣然！！
搂着与我一样，遇到心爱之人便混乱一团，无法理清事实的猪脑袋，轻轻一咬，引起一阵轻颤，“都是你，都是你，让这一切都黯然无味，我不管，陆靖轩，再有下次，我不要别人陪我，我要你陪我。”
“这……”俊脸一扫阴霾，霍然开朗。
“怎么？不可以吗？”轻启的朱唇，似是他敢说个不字，便会毫不客气的再咬他，最好就是咬得他遍体鳞伤，让他明天没法出门，留在家里陪我这个闺怨。
“可以，可以！”手指轻点了点我俏挺的鼻尖，他笑得宠溺且无奈，“鬼灵精，就知道这样折磨为夫我。”
“我可口下留情了。”面对总是对我开天窗的保证，还是我雅量，没抡着家伙去和那群跟我抢丈夫的老匹夫斤斤计较，只是意思意思在家里给这个已是被他们拖累严重至言而无信的夫君一点小小的惩罚。
“谢谢娘子海涵。”
螓首仰得与天高，“那当然。”
“二少爷，二少夫人，四少爷已经候在花厅了，嚷嚷着什么时候能用膳。”洪伯并不想在此时打断我与靖轩之间的浓情蜜意，但是这头是主子，另一头也是主子，他两头都不好得罪。
“快回房梳洗吧，别让靖誉等久了。”边说，边呼气搓了搓我青葱般的小手，他怕我衣着单薄站在久了会冷。
我也呼气搓搓他不比我暖多少的大掌，“陆靖誉就是看不得我巴着你这个二哥不放吧？”怎么他人不在身旁，却还是能打扰到我的呢？
“他也是饿了。”
回想今天跟着我一天的陆靖誉，除了在茶楼里喝了几杯碗清茶，也不见他曾动过筷子，是必真的是饿到了，就不与他计较了。
乖顺的听着靖轩的吩咐，与两个小丫鬟一同回房梳洗，脱下这女扮男装，恢复我雍容华贵的二少夫人身份。
这才发现，身侧两个丫鬟相貌一模一样，灵动的大眼水亮亮的，眉开眼笑间两个甜甜的梨涡若隐若现，黑绢的长发束成两个团子，一左一右的固定在脑袋两侧，同等的身高，相同的服饰，唯一不同的只有那结在发团上的彩带，一个是橙色的，一个是淡蓝。
“你们是？”什么时候来了这两个娇俏的小丫头？
“奴婢采夏。”橙色发带的先说。
“奴婢采冬。”淡蓝发带的紧接着。
“你们是双生儿？”我好奇的眨了眨眼睛。
“是的。”
“你们……谁是姐姐？”两个小丫头一看就知道活泼可爱，怕是靖轩怕我日子沉闷，特意给我找来打发时间的。
“采夏是姐姐。”蓝色发带的采冬指着另一人答道。“只比采冬早了约摸不到半刻钟。”末了，拖长的尾音还有些含恨。
“原来这样。”原来有人不甘心自己是妹妹呢！
“采冬，在二少夫人面前别毛毛躁躁的，洪主管正看着我俩，是想今晚又给罚跪没饭吃吗？”毕竟是做姐姐的，比妹妹多上一分玲珑的心思。
“是！”采冬马上收起笑脸，毕恭毕敬的缩站一旁。
“没事没事。”好不容易才找来两个活宝，可别就此埋没了，不然我在龙城的日子，没有我可口的夫君，可要怎样打发呢？“洪伯不会罚你们的，我保证。”
“真的吗？”才静了没一会儿的采冬，眨着亮晶晶的黑瞳说道。
“当然。”
“二少夫人，我们先离开吧，洪总管正瞪着我们呢。”
“采冬！”
“嘻嘻。”被两个丫头逗弄都差点忘记正事，嫣然巧笑，“天冷，让我那脾气古怪的四叔在花厅坐太久，就怕又是到处撒气的主儿，采夏采冬我们回房。”领着她们，我离开了后门的小花园，回到了房间。
看着我翩然离开时脸上泛漾的的灿烂笑意，靖轩眉眼含笑，也很开心。“去花厅吧。”
曲径通幽，步步皆景，靖轩一人来到了花厅，撩起珠帘，袅袅热意扑面而来，四个角落里烧得正红的炭盆正吡叭作响。
占据圆桌一方的是正给早一步来到，正自己小啜一杯的陆靖誉。
听见脚步声，早已先一步回房换上一套干净便服的陆靖誉抬起疏离的眉眼瞧了瞧，望靖来人后，遂尔又低头为自己再是满上一杯。
挑了与他正对面的位置坐下，接过洪伯递上的布巾擦拭了手，靖轩率先打破了一室的沉默，“谢谢你，靖誉。”
“哪个？”
“都有。”帮他跟着妻子，权当护卫，护其安全；还为她找来两个活泼伶俐的丫头，为她解闷，这些皆是他这个为人夫所遗漏所没法办到的。
“口头答谢不切实际，二哥，可有实在的奖赏？”
靖轩食指在圆桌上磕了两下，笑道，“将龙城及周边十分行都交给你打理可好？”为防止爱妻再次不问分由潜逃，他不得不早早作好打算。
冰冷无情的眼刀毫不客气的往靖轩羸弱的身体袭去。
靖轩也似是吃疼的蹙紧眉头。
“你知道，我要的不是这些。”他从前肯接下，只是为了让奶奶别再在他的耳边喋喋不休，图个清静。以前不稀罕，现在更不。
靖轩困扰的揉了揉额侧，侧首睇凝着他这不知何时开始性情古怪得让人摸不透的胞弟，从何时开始改变的呢？对，是从他被奶奶送出洛城那时开始。从前荒唐的流连烟花之所，夜夜不归，为的就是逃避着身为陆家子弟的责任。但在送出洛城之后，和他失去联系那不长不短的时间里，他回来了。人却改变得让人倍感陌生。
斯文风雅，谦谦君子的表面下是一只狂恣凶狠的野兽，无人能束缚。
是本性？
还是意外所使？
到底他被迫离开洛城的这段时间里，他有着如何的遭遇？让他改变得如此彻底呢？
他无法查出。
无论是哪种方法，仿佛他从这个世间消失般，却又突然的回到这世间般，干净得无从下手。
“可你不说，二哥便不得而知了。”他想努力补偿他这个弟弟。
深邃的黑色在他眼底慢慢晕开，化成无日无月的深夜之黑，感觉不到一丝的感情波动。
“我要的你给不起，也给不了。”
“靖誉……”好不容易哄到他这个胞弟开口，靖轩正想缠着他透露那‘得不到’的是不是就是他无法开口向别人提亲的姑娘家，眼前的明亮被一双无骨的小手轻轻的收拢于掌心之中。
步摇叮呤，香气袭人，软玉馨香，巧笑倩兮。
“猜猜我是谁。”
“猜不到会怎么办？”靖轩附和着玩闹。
“那罚你你明天不准出门，留在府里。”
“这可不行啊，娘子。”
沉默的瞳眸幽幽的落向外头。
窗外，细雪飞漫。在黛色的苍穹悠悠飘扬，似乎还带着淡淡的清香，将天地渲染成白茫茫的一片。
那不久之前曾被狠狠的留在雪中的脚印，也在这漫天纷至的细雪下渐渐深埋。
如同他不为他人所知的心事，深深的，深深的，埋在最深处。
永不见天日。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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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靖轩！”清朗俊美的脸上，透着让人担心的苍白脸色，我又高兴又害怕且又担心，绞着衣袖，轻声嗫嚅，“我、我……”
“洪伯，带夫人回房，找两个丫鬟侍候梳洗更衣，到花厅用膳。”轻叹一声，疲弱的身影从石椅上站起。
“是的，二少爷。”
我几步向前，拉着他的衣袖，害怕他会生气不理我，急着想道歉，“靖轩，听我说，我……”
“我知道。”转身，拉起我柔软无骨的小手包含在他温暖的大掌里。
我愣了，“你不知道，我、我……”可怜我的伶牙俐齿遇到了他，总是步步退缩，无法一展所长。
“你高兴吗？”
直视着他温柔而深情的双眼，我顿了顿，再点点头。
“你满足了吗？”
又是点点头。
“那便不需要道歉。”长指怜惜的顺着面庞优美的曲线滑过，最后撩起一楼青丝，轻握在掌心中，“你高兴，我便高兴；你满足，我也满足。”
“对不起，我不会再这样恣意妄为，让你担心了。”
“欣然，我真的没有生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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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面对我一脸认真的的反证，靖轩笑了，清微淡远，穆如清风，“你平安的到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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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次要想出去，就和洪伯说一声，多带几人，我怕你迷路。”水样的温柔细细流动，在平静的心湖上留下圈连波纹，久久不散。
低垂着的脑袋瓜子，将如花似玉的小脸埋入他的胸膛之中，嗅着他陆靖轩独有的，让人安心乐意的淡然气味，闷闷的声音自里头传出，模模糊糊的，“酿皮不好吃。”
“嗯？”这回靖轩不懂了。
“龙城不好玩。”
“怎么了？”虽然我的话无头无尾的，可是足以让她以为我是不是在外面被人欺负了？焦急的情绪瞬间爬满他的淡的俊容。
“茶也不好喝。”
“欣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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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俊脸一扫阴霾，霍然开朗。
“怎么？不可以吗？”轻启的朱唇，似是他敢说个不字，便会毫不客气的再咬他，最好就是咬得他遍体鳞伤，让他明天没法出门，留在家里陪我这个闺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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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娘子海涵。”
螓首仰得与天高，“那当然。”
“二少爷，二少夫人，四少爷已经候在花厅了，嚷嚷着什么时候能用膳。”洪伯并不想在此时打断我与靖轩之间的浓情蜜意，但是这头是主子，另一头也是主子，他两头都不好得罪。
“快回房梳洗吧，别让靖誉等久了。”边说，边呼气搓了搓我青葱般的小手，他怕我衣着单薄站在久了会冷。
我也呼气搓搓他不比我暖多少的大掌，“陆靖誉就是看不得我巴着你这个二哥不放吧？”怎么他人不在身旁，却还是能打扰到我的呢？
“他也是饿了。”
回想今天跟着我一天的陆靖誉，除了在茶楼里喝了几杯碗清茶，也不见他曾动过筷子，是必真的是饿到了，就不与他计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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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是？”什么时候来了这两个娇俏的小丫头？
“奴婢采夏。”橙色发带的先说。
“奴婢采冬。”淡蓝发带的紧接着。
“你们是双生儿？”我好奇的眨了眨眼睛。
“是的。”
“你们……谁是姐姐？”两个小丫头一看就知道活泼可爱，怕是靖轩怕我日子沉闷，特意给我找来打发时间的。
“采夏是姐姐。”蓝色发带的采冬指着另一人答道。“只比采冬早了约摸不到半刻钟。”末了，拖长的尾音还有些含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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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采冬马上收起笑脸，毕恭毕敬的缩站一旁。
“没事没事。”好不容易才找来两个活宝，可别就此埋没了，不然我在龙城的日子，没有我可口的夫君，可要怎样打发呢？“洪伯不会罚你们的，我保证。”
“真的吗？”才静了没一会儿的采冬，眨着亮晶晶的黑瞳说道。
“当然。”
“二少夫人，我们先离开吧，洪总管正瞪着我们呢。”
“采冬！”
“嘻嘻。”被两个丫头逗弄都差点忘记正事，嫣然巧笑，“天冷，让我那脾气古怪的四叔在花厅坐太久，就怕又是到处撒气的主儿，采夏采冬我们回房。”领着她们，我离开了后门的小花园，回到了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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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见脚步声，早已先一步回房换上一套干净便服的陆靖誉抬起疏离的眉眼瞧了瞧，望靖来人后，遂尔又低头为自己再是满上一杯。
挑了与他正对面的位置坐下，接过洪伯递上的布巾擦拭了手，靖轩率先打破了一室的沉默，“谢谢你，靖誉。”
“哪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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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口头答谢不切实际，二哥，可有实在的奖赏？”
靖轩食指在圆桌上磕了两下，笑道，“将龙城及周边十分行都交给你打理可好？”为防止爱妻再次不问分由潜逃，他不得不早早作好打算。
冰冷无情的眼刀毫不客气的往靖轩羸弱的身体袭去。
靖轩也似是吃疼的蹙紧眉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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斯文风雅，谦谦君子的表面下是一只狂恣凶狠的野兽，无人能束缚。
是本性？
还是意外所使？
到底他被迫离开洛城的这段时间里，他有着如何的遭遇？让他改变得如此彻底呢？
他无法查出。
无论是哪种方法，仿佛他从这个世间消失般，却又突然的回到这世间般，干净得无从下手。
“可你不说，二哥便不得而知了。”他想努力补偿他这个弟弟。
深邃的黑色在他眼底慢慢晕开，化成无日无月的深夜之黑，感觉不到一丝的感情波动。
“我要的你给不起，也给不了。”
“靖誉……”好不容易哄到他这个胞弟开口，靖轩正想缠着他透露那‘得不到’的是不是就是他无法开口向别人提亲的姑娘家，眼前的明亮被一双无骨的小手轻轻的收拢于掌心之中。
步摇叮呤，香气袭人，软玉馨香，巧笑倩兮。
“猜猜我是谁。”
“猜不到会怎么办？”靖轩附和着玩闹。
“那罚你你明天不准出门，留在府里。”
“这可不行啊，娘子。”
沉默的瞳眸幽幽的落向外头。
窗外，细雪飞漫。在黛色的苍穹悠悠飘扬，似乎还带着淡淡的清香，将天地渲染成白茫茫的一片。
那不久之前曾被狠狠的留在雪中的脚印，也在这漫天纷至的细雪下渐渐深埋。
如同他不为他人所知的心事，深深的，深深的，埋在最深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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