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八
“什么？”
“禀告二少爷，二少夫人不见了。”底下的人皆战战兢兢的，因为他们极少见到陆靖轩如此动怒，只要，不涉及到二少夫人。
“为什么会这样？我不是叫你们好好守望着她的吗？你们都守到哪去了？”要是眼神可以杀人，想必眼前几个跪在地上只见后脑的卫仆已是脑袋和身体都离家，明年的今日只要奉上三柱香就足矣了。
“可是……可……”
“可是什么？”简单几字，冰冷无情，如置冰窟，让人混身打颤。
“可是四少爷让我们都不用跟着，让我们去忙自己的事，所以……”好冤枉啊，不是他们擅离职守，而是有人命令他们的，这他们也有错？
“靖誉？”俊挺英拔的眉头轻蹙了蹙，靖轩这下可不懂了，靖誉让他守在欣然身边的都撤走了，是何用意？“靖誉现在人呢？”
“四少爷他……四少爷他……”
“快说。”
“四少爷领着个小厮出门了，说中午可能不回来吃饭了。”
“小厮？”什么时候陆靖誉的身边多了一个小厮的？靖轩疑惑的垂着眼，却正好和坐在一旁默不作声的傅怀祯对上了视线。
只见他，只是微微的点了点头。
“你们现在都给我找靖誉回来。”
“找四少爷？”卫仆们一下子懵了，二少爷不是在为二少夫人不见而大发雷霆吗？怎么这回儿却又着急的要寻回四少爷呢？“那二少夫人呢？”
“我自有分寸。”像是力气散尽般的靖轩颓然跌坐回木椅上，一手按着额头，一边这样吩咐着。“洪伯，你分配好人，就算把龙城给掀了也务必要在最短的时间里把四少爷给我找到，这样倒可以抵触他们渎职之罪，不然……”有时候话不必太明白。
“是的，二少爷。”
“都下去吧。”靖轩无力的摆摆手。
待‘吱呀’的着起了房门之后，傅怀祯一脸忧心忡忡的来到桌案旁，瞧着靖轩面无人色的俊逸面庞，重重叹了一声气，问道，“二少爷，你还好吧？需要怀祯出手的话尽管吩咐。”
“这……有没有什么办法能让我现在能提起点精神，我想亲自出门带回欣然。”果然把欣然的事交给别人还不如自己亲自动手来得安心。就算他此时已经晕眩得快要倒下。
“急功近利的法子只有损身体，你的病不可操之过急，只宜慢养。”以他现在的情况，就算有，傅怀祯也不敢说出来，他怕就算以后靖轩不追究，可是还有会人追究。毕竟古有训：女人与小人难养也。
“这我知道，可是欣然她……”
“二少夫人已不是三岁孩童，怀祯不懂二少爷为何如此焦急？”按照他的理解，也只不过是二少夫人闷过头，乔装和四少爷一同出门散心罢了，为何靖轩的表现却是天要塌下来那般紧张？
“欣然她……”话到了嘴边，靖轩还是慢慢咽下了，“这你就不懂了。”里头的关系和牵扯实在太大太复杂了。“总之，我要尽快找到欣然，克不容缓。”
“禀二少爷。”外头有人在敲门，是他的书僮陆鸣，可靖轩可不认为那是他给自己找到自己妻子的回报。
“什么事？”
“外头有人要见您。”
“谁？”
“七重门。”
☆★☆★☆★☆★
品尝着龙城最出门的‘雨后春钱’，心头弥漫出一股暖融融的情调。看着茶叶在水中舒展、翻滚，让我有种回到一如从前那般无忧无虑的日子。再津津有味吃着这形如软玉的地道的酿皮，半透明又颤抖悠长的形象加上多彩的调料，外形绝妙稀奇，绝不是洛城或是他城能做出的独特风味。
一如从前。
却又不是从前。
事过境迁？
抑或心境已变？？
仍是车水马龙的街道，店铺临立。
在街的那一头，却有着一个刻意被人忘记的角落，静静的，静静的伫立着。
斑驳去除有看出是漆红色调的大门已不再宾客盈门，早已发黄的封条让它们紧紧关闭着，两头半人高的看门兽也因为许久的不曾打理，已铺上一层厚厚的尘土，威武不再的它们此时此刻更像两只用任人打骂的落水狗。可有人曾记得，那两只看门兽可是当时龙城首屈一指的石雕师傅几日几夜的赶工雕造，取自神话中最刚正不阿之神座下的两只猛兽，如今……看着它们，我心头不禁涌起一阵难言的酸楚。
这大门外头之景已是破败如此让人揪心，那大门以内便是再不用说。更不提当时里头池广树茂的自然景色，临水布置高低错落的亭楼，遍植荷花、湖水清澈广阔的大湖，当然还有那到了严冬便千姝盛放的梅林奇景……
物是人非！
物是人非！
我今天可是为了什么才战战兢兢的来到这里？
活该，到头来，也只是自己给自己找难受！
自己不是早该料到这种结果了吗？
还坚持要来，图的是什么？图的是在自己好不容易结疤的伤口上撒盐？图的只是让自己更难过吗？
不是，心底还有一道微弱的声音在挣扎，我只是……我只是企盼！企盼会不会有一丁点没有磨灭的光芒，想知道这里是否还有人在等我？
等我？
哈哈，傻！我真是傻得彻底！
在这龙城之中，还有谁会等我呢？
都已经死了，会等我的人都已经死了，还是一个一个在我面前死无葬身之地，连一点让我祭拜他们的粉尘也不留，彻彻底底的被人抹杀掉他们曾活在这世上的最后一点痕迹。
是那人，就是那人。
是他让我失去了一切。
是他让我一无所有。
我恨他！
我恨他！！
我恨他！！！
“我说这莫公子啊，你吃个酿皮一会生气一会想哭都算了，你把它们捣成这样，让小弟我如何下手呢？”邪里邪气的声音让我回归现实，只见那大吐苦水的人正一脸苦恼，一副不知如何下手的模样。
望着歪心邪意表露无疑的深黑瞳仁，再望望在我一双筷子搅拌下面目全非的凉皮，我掀掀嘴皮子，“抱歉。”
“你这表情，是好吃还是不好吃？”又哭又笑的后果，就是让这陆四少怀疑着这食物的成份和味道，是不是里面下了很多糖还的辣椒？不然哪能把人吃得痴痴傻傻的，又哭又笑。
“这味道……让我想起了家的味道，极好吃的。”
“想家？”听着这词从人口中吐出，他垂着眼睑，一副高深莫测的表情。“说起来，二哥与莫公子的相识，不正正是在龙城吗？”
我的心无来由的一惊，怎么这时候提起这事。
当年我在龙城的身份，我和靖轩丝毫没有瞒着陆家任何一人的意思，缈小的我之于他们富可敌国的陆府，掐死我比掐死一只蚂蚁还容易，若不是靖轩一心向着我，非我不娶，甚至以性命相逼，也换不来我今日陆府二少夫人的身份。
而且到了最后，我也不怎样好奇他们是如何能堵得住悠悠之口，将龙城第一花魁的名字抹去且洗白成一个长相相似的普通女子，反正他们自有他们的办法，我不必操起那样的心。
只是，我从前的种种，在他们心中是一条永远扰除不去的刺，我的容貌更是他们茶余饭后的舌根，娇媚狐子，不要脸的贱货，勾引得靖轩神魂颠倒，为我更是不要命。
我不出声，不代表我不知道，只是想息事宁人，不欲将事情作大，毕竟他们往后都是我的家人，虽然他们不乐见，可是为了靖轩，我只有努力的份。
而这陆靖誉又有意无意的翻出这事，究竟意欲何为？
我猜不透，也弄不明白。
他和我的相处，总像隔着一层薄薄的纱，似是看得见，却又看不见。以为撩开了，却不知道下面又是一层。在我想向前一步的时候，他退后了好几十步。可在我想打退堂鼓的时候，他却一再的咄咄逼人，让人无处可躲。
唉！陆家的每一个人，都让我头痛异常。真是一个比一个都难应付！一个比一个还古怪！
放下手中的茶碗，我好整以暇，轻轻一笑，“所以？”等着他狗嘴吐不出象牙里一番新奚落。
只见他性感的薄唇张了张，“所以……你这酿皮是想起我二哥还是别人？”
他一副捉奸在床的表情让我很是迷惘和错愕。
别人？
他想我想起谁？
果然是一副唯恐天下不乱的性子，时时刻刻的在捉我小辫子。
“那时靖轩可没少给我带酿皮，只是一起出来吃，还真是没有。”那时候第一花魁的我看着无比风光，可谁知道我只是一个衣着光鲜靓丽下却没有自由的囚犯？白泽和白蓉看着我比「镜花水月」里任何一人都紧，一天十二个时辰他们都会有一人跟着，生怕我会长了翅膀逃了似的，除却必要不可推的应酬，十二人的随从排场必不可少。我基本是走不出这「镜花水月」的，而这一切或许都出自于那人的命令。
“就不知道他买给我众多的酿皮中，有没有这一家呢？”靖轩的出现，无疑是我从前生活里的一点曙光，一点活下去的希望，从前看起来并不珍贵并不值得珍惜，但在特定的时刻里，却又显得是那样的重要，更甚至成为他日我唯一的温暖。
山珍海味，珍馐佳肴，异世奇珍，金银珠宝，为了一睹第一花魁的绝世容颜，不是没少人往「镜花水月」里砸东西，只为换得我一笑回眸。可谁也没料到，没有一样上心的我独独只钟情于靖轩给我捎来的酿皮。
越普通却越越显珍贵和真心。
他记住我说过的每一句话，就算是喃喃自语。
“我想知道现在的龙城还是不是以前的味道？”
就因为我无心的一句话，他给我带来了酿皮。
洛城人的他不知道龙城的味道能用什么来解释，笨拙的只会用酿皮来表达。
“看起来很好吃，而且摊子前也有很多人排队，所以我想……这算不算龙城里最受欢迎的味道呢？”然后又从身后再拿出更多的酿皮，“我不知道你喜欢吃哪一家的，所以，我见到的都买来了。”商海浮沉多年，精明干练如他，遇上我，却愚拙得如一可怜小狗，只能看主人的面色过日子。哪看起来像久经叱咤，举手便是翻云覆雨的陆家掌门人。
想来，我真是他命中注定的克星呢！
“只有……二哥么？”
怎么？我的回答让他无处可辩？陆靖誉那失落又失望的神情是什么意思？
我总不能跟他说，在靖轩的酿皮之外，还有一只端午的粽子也让我记在了心头，那是采花不成反被擒从而成为朋友的芫荽，不知从哪个姑娘家里用美色骗来吃剩而给我的。
交友如此，实乃心酸。
我不由得自嘲轻笑。
却顿时愣住。
这是……？
真不思议，适才被陈年旧恨蒙上层层黑暗的心，竟一下子被打破，如破晓打破重重黑暗，为世间洒下光明。
沉重的心一下子轻盈起来。
除去靖轩，他是第二人能让我迅速从黑暗之中走出。
不管是有意还是无意……
执轻茶碗的手，将飘扬着袅袅茶香的茶碗凑近鼻子，深深一嗅，再徐徐一口饮含，那柔软如丝的口感，流滑在嘴中的香茶久久让我沉迷，让我回忆起那些曾经的美好。
时间，只愿在宁静中悄悄流逝，别再起生端。
作者有话要说:
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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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禀告二少爷，二少夫人不见了。”底下的人皆战战兢兢的，因为他们极少见到陆靖轩如此动怒，只要，不涉及到二少夫人。
“为什么会这样？我不是叫你们好好守望着她的吗？你们都守到哪去了？”要是眼神可以杀人，想必眼前几个跪在地上只见后脑的卫仆已是脑袋和身体都离家，明年的今日只要奉上三柱香就足矣了。
“可是……可……”
“可是什么？”简单几字，冰冷无情，如置冰窟，让人混身打颤。
“可是四少爷让我们都不用跟着，让我们去忙自己的事，所以……”好冤枉啊，不是他们擅离职守，而是有人命令他们的，这他们也有错？
“靖誉？”俊挺英拔的眉头轻蹙了蹙，靖轩这下可不懂了，靖誉让他守在欣然身边的都撤走了，是何用意？“靖誉现在人呢？”
“四少爷他……四少爷他……”
“快说。”
“四少爷领着个小厮出门了，说中午可能不回来吃饭了。”
“小厮？”什么时候陆靖誉的身边多了一个小厮的？靖轩疑惑的垂着眼，却正好和坐在一旁默不作声的傅怀祯对上了视线。
只见他，只是微微的点了点头。
“你们现在都给我找靖誉回来。”
“找四少爷？”卫仆们一下子懵了，二少爷不是在为二少夫人不见而大发雷霆吗？怎么这回儿却又着急的要寻回四少爷呢？“那二少夫人呢？”
“我自有分寸。”像是力气散尽般的靖轩颓然跌坐回木椅上，一手按着额头，一边这样吩咐着。“洪伯，你分配好人，就算把龙城给掀了也务必要在最短的时间里把四少爷给我找到，这样倒可以抵触他们渎职之罪，不然……”有时候话不必太明白。
“是的，二少爷。”
“都下去吧。”靖轩无力的摆摆手。
待‘吱呀’的着起了房门之后，傅怀祯一脸忧心忡忡的来到桌案旁，瞧着靖轩面无人色的俊逸面庞，重重叹了一声气，问道，“二少爷，你还好吧？需要怀祯出手的话尽管吩咐。”
“这……有没有什么办法能让我现在能提起点精神，我想亲自出门带回欣然。”果然把欣然的事交给别人还不如自己亲自动手来得安心。就算他此时已经晕眩得快要倒下。
“急功近利的法子只有损身体，你的病不可操之过急，只宜慢养。”以他现在的情况，就算有，傅怀祯也不敢说出来，他怕就算以后靖轩不追究，可是还有会人追究。毕竟古有训：女人与小人难养也。
“这我知道，可是欣然她……”
“二少夫人已不是三岁孩童，怀祯不懂二少爷为何如此焦急？”按照他的理解，也只不过是二少夫人闷过头，乔装和四少爷一同出门散心罢了，为何靖轩的表现却是天要塌下来那般紧张？
“欣然她……”话到了嘴边，靖轩还是慢慢咽下了，“这你就不懂了。”里头的关系和牵扯实在太大太复杂了。“总之，我要尽快找到欣然，克不容缓。”
“禀二少爷。”外头有人在敲门，是他的书僮陆鸣，可靖轩可不认为那是他给自己找到自己妻子的回报。
“什么事？”
“外头有人要见您。”
“谁？”
“七重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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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如从前。
却又不是从前。
事过境迁？
抑或心境已变？？
仍是车水马龙的街道，店铺临立。
在街的那一头，却有着一个刻意被人忘记的角落，静静的，静静的伫立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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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大门外头之景已是破败如此让人揪心，那大门以内便是再不用说。更不提当时里头池广树茂的自然景色，临水布置高低错落的亭楼，遍植荷花、湖水清澈广阔的大湖，当然还有那到了严冬便千姝盛放的梅林奇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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物是人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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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我？
哈哈，傻！我真是傻得彻底！
在这龙城之中，还有谁会等我呢？
都已经死了，会等我的人都已经死了，还是一个一个在我面前死无葬身之地，连一点让我祭拜他们的粉尘也不留，彻彻底底的被人抹杀掉他们曾活在这世上的最后一点痕迹。
是那人，就是那人。
是他让我失去了一切。
是他让我一无所有。
我恨他！
我恨他！！
我恨他！！！
“我说这莫公子啊，你吃个酿皮一会生气一会想哭都算了，你把它们捣成这样，让小弟我如何下手呢？”邪里邪气的声音让我回归现实，只见那大吐苦水的人正一脸苦恼，一副不知如何下手的模样。
望着歪心邪意表露无疑的深黑瞳仁，再望望在我一双筷子搅拌下面目全非的凉皮，我掀掀嘴皮子，“抱歉。”
“你这表情，是好吃还是不好吃？”又哭又笑的后果，就是让这陆四少怀疑着这食物的成份和味道，是不是里面下了很多糖还的辣椒？不然哪能把人吃得痴痴傻傻的，又哭又笑。
“这味道……让我想起了家的味道，极好吃的。”
“想家？”听着这词从人口中吐出，他垂着眼睑，一副高深莫测的表情。“说起来，二哥与莫公子的相识，不正正是在龙城吗？”
我的心无来由的一惊，怎么这时候提起这事。
当年我在龙城的身份，我和靖轩丝毫没有瞒着陆家任何一人的意思，缈小的我之于他们富可敌国的陆府，掐死我比掐死一只蚂蚁还容易，若不是靖轩一心向着我，非我不娶，甚至以性命相逼，也换不来我今日陆府二少夫人的身份。
而且到了最后，我也不怎样好奇他们是如何能堵得住悠悠之口，将龙城第一花魁的名字抹去且洗白成一个长相相似的普通女子，反正他们自有他们的办法，我不必操起那样的心。
只是，我从前的种种，在他们心中是一条永远扰除不去的刺，我的容貌更是他们茶余饭后的舌根，娇媚狐子，不要脸的贱货，勾引得靖轩神魂颠倒，为我更是不要命。
我不出声，不代表我不知道，只是想息事宁人，不欲将事情作大，毕竟他们往后都是我的家人，虽然他们不乐见，可是为了靖轩，我只有努力的份。
而这陆靖誉又有意无意的翻出这事，究竟意欲何为？
我猜不透，也弄不明白。
他和我的相处，总像隔着一层薄薄的纱，似是看得见，却又看不见。以为撩开了，却不知道下面又是一层。在我想向前一步的时候，他退后了好几十步。可在我想打退堂鼓的时候，他却一再的咄咄逼人，让人无处可躲。
唉！陆家的每一个人，都让我头痛异常。真是一个比一个都难应付！一个比一个还古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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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见他性感的薄唇张了张，“所以……你这酿皮是想起我二哥还是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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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时靖轩可没少给我带酿皮，只是一起出来吃，还真是没有。”那时候第一花魁的我看着无比风光，可谁知道我只是一个衣着光鲜靓丽下却没有自由的囚犯？白泽和白蓉看着我比「镜花水月」里任何一人都紧，一天十二个时辰他们都会有一人跟着，生怕我会长了翅膀逃了似的，除却必要不可推的应酬，十二人的随从排场必不可少。我基本是走不出这「镜花水月」的，而这一切或许都出自于那人的命令。
“就不知道他买给我众多的酿皮中，有没有这一家呢？”靖轩的出现，无疑是我从前生活里的一点曙光，一点活下去的希望，从前看起来并不珍贵并不值得珍惜，但在特定的时刻里，却又显得是那样的重要，更甚至成为他日我唯一的温暖。
山珍海味，珍馐佳肴，异世奇珍，金银珠宝，为了一睹第一花魁的绝世容颜，不是没少人往「镜花水月」里砸东西，只为换得我一笑回眸。可谁也没料到，没有一样上心的我独独只钟情于靖轩给我捎来的酿皮。
越普通却越越显珍贵和真心。
他记住我说过的每一句话，就算是喃喃自语。
“我想知道现在的龙城还是不是以前的味道？”
就因为我无心的一句话，他给我带来了酿皮。
洛城人的他不知道龙城的味道能用什么来解释，笨拙的只会用酿皮来表达。
“看起来很好吃，而且摊子前也有很多人排队，所以我想……这算不算龙城里最受欢迎的味道呢？”然后又从身后再拿出更多的酿皮，“我不知道你喜欢吃哪一家的，所以，我见到的都买来了。”商海浮沉多年，精明干练如他，遇上我，却愚拙得如一可怜小狗，只能看主人的面色过日子。哪看起来像久经叱咤，举手便是翻云覆雨的陆家掌门人。
想来，我真是他命中注定的克星呢！
“只有……二哥么？”
怎么？我的回答让他无处可辩？陆靖誉那失落又失望的神情是什么意思？
我总不能跟他说，在靖轩的酿皮之外，还有一只端午的粽子也让我记在了心头，那是采花不成反被擒从而成为朋友的芫荽，不知从哪个姑娘家里用美色骗来吃剩而给我的。
交友如此，实乃心酸。
我不由得自嘲轻笑。
却顿时愣住。
这是……？
真不思议，适才被陈年旧恨蒙上层层黑暗的心，竟一下子被打破，如破晓打破重重黑暗，为世间洒下光明。
沉重的心一下子轻盈起来。
除去靖轩，他是第二人能让我迅速从黑暗之中走出。
不管是有意还是无意……
执轻茶碗的手，将飘扬着袅袅茶香的茶碗凑近鼻子，深深一嗅，再徐徐一口饮含，那柔软如丝的口感，流滑在嘴中的香茶久久让我沉迷，让我回忆起那些曾经的美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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