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珍珠耳环的少女 2
白纱窗帘被风轻轻扬起，阳光懒倦地躺在窗沿，像是猫咪般伸着懒腰，摇着尾巴。
吸管浸泡在可乐手中，小气泡不断上浮，在接触到空气的瞬间轻轻破裂，发出细小的声响。
宋韫予姐姐，她……
她知道这个动作的含义吗，还是说只是无心之举，单纯是自己想的太多？
言里一时有些愣神，不敢去猜测，不敢去细想，幸好额间散落的碎发挡住了自己，让姐姐看不清她脸上的神情。
“谢谢。”言里努力让自己声音听起来冷静，可尾调却还是藏不住那一丝颤抖，只能闭紧嘴，不再说话。
她故作镇定地触上杯子，破裂气泡震动着指尖，凝聚水滴滑入掌心，冰的、凉的。
“一杯太大了，我喝不完，”宋韫予浅笑着，随意将一缕碎发挽到耳后，“都是你的。”
不知道为什么，姐姐这样一解释，言里反而释然了不少，想着“对方果然只是无意之举”，畅快喝完小半杯可乐。
诺诺吃得满手都是碎屑，对桌上仅剩的几块虎视眈眈，眼看宋韫予还要给她拿，言里及时出来阻止。
“你吃的够多了，”言里皱眉看着诺诺，将盘子抬过头顶，“不然回去都吃不下晚饭。”
诺诺嘟着嘴不吭声，言里将盘子推给宋韫予，认真说道：“姐姐你也是，别太宠着她了。”
“是吗，”宋韫予有些不好意思，嗓音浅浅，“我没带过小孩子，都听你的。”
诺诺嘴角嘟得更加厉害，都快翘到天上去，用悲愤的眼神盯着言里，无声抗拒她没收自己零食的举动。
宋韫予将她头上缠着的两条毛巾拆下来，轻柔地叠在一起，两枚珍珠耳夹躺在她手心间，圆润剔透，碰出清脆的响。
见言里好奇地望过来，宋韫予主动解释说：“以前在大学时，为小组演讲活动而买的。”
看得出来，耳夹虽然做工粗糙，珍珠也是塑料仿制的，却被保护的很好，一丝生锈迹象都没有，足以见主人是怎样一个细心而温柔的人。
言里帮忙收拾桌面，两人将四散的碎屑扫去，润湿毛巾擦过木质纹路，宋韫予拿出装着些许清水的长颈玻璃瓶，插入几只淡蓝的洋桔梗。
清水在瓶身中晃动，像是退潮的海般冲刷着枝梗，言里在心中悄悄数着花瓣，一片、两片、三片……
数完了，花瓣是单数。
没来由的失落感充溢着心脏，难以言表的酸涩，言里只能偷偷安慰自己，所谓“花瓣单双数”不过是个无聊的网络测试而已，谁说就能真的决定什么呢？
如果感情真的就和数花瓣一样简单，一样清晰明了，那就好了。
言里望着那几朵花发呆，清悦的门铃声响起，宋韫予起身离开，随着清疏阳光映落一条窄窄的道，原来是言妈找过来。
“我说你们两个上哪去玩，原来是跑宋老师这里来了，”言妈笑道，“快点回来吃饭吧。”
诺诺趴下椅子，欢天喜地地扑向妈妈，言妈揉揉她的头，问道：“玩得开心吗？”
“开心！”诺诺大声说。
“给两个小孩吃了些东西，”宋韫予站在旁边，温柔恬淡，“给您添麻烦了不好意思。”
“哪有，我们才是给老师您添麻烦了，希望两个小孩没有打扰到你正常工作才是。”
宋韫予摇摇头，说：“不会，我也是一个人住，她们来了反而会热闹很多。”
“一个人住？”
言妈敏锐地察觉到什么，声调忽然高了一点，颇有几分意味深长：“宋老师还没结婚啊？”
“没有的，”宋韫予失笑，“您说笑了，我连伴侣都没有。”
言妈顿时连诺诺都不想理了，往言里怀中一塞，打探起八卦来：“你这么年轻漂亮，又有真才学识，怎么不找个男女朋友啊？”
“妈，你够了，”言里有些恼火，连忙出声想要制止她，“问这么多干嘛。”
言妈耸耸肩，说：“你妈都五十多了，标标准准有钱老阿姨，就喜欢这些邻里八卦，你还能阻止我不成？”
言里：“…………”
宋韫予轻笑着，微微抬起头，声音有些无奈：“近期不打算找。”
“为什么啊，”言妈语重心长，“你也年轻，二十多的年纪在绘画界有这么大的成绩，总是可以多尝试一下东西的嘛。”
言妈话匣子一开就刹不住，絮絮叨叨说了许多，又开始回忆言里听了成千上百遍，耳朵起茧的“老妈恋爱史”。
但宋韫予只是安静地听着，温柔地附和着，到最后，都只有一句轻似气音的回答：“不打算找。”“太累了，”她这样解释，“没有时间，也没办法承担起对爱人的责任。”
。
言妈许久没有找到人唠叨，难得今天遇上宋韫予，又把自己的青春向别人回忆了一遍，心满意足地带着两个女儿回家。
言里拖着脚步，慢吞吞地跟在她身后，身影被夕阳拖拽地很长，细细窄窄的一道，藏在砖瓦的缝隙间。
晚餐是火鸡肉和肉酱豌豆，言妈在自己亲自下厨几次后，终于懒惰下来，发挥富婆能力给家人请了位做饭阿姨，只要不是太复杂的菜式，她都能做的很好吃。
大家坐在餐桌旁，言妈瞅着女儿身上的衣物，总觉得有些陌生：“二姐啊，这是你的衣服？”
言里捧着碗筷，摇摇头，“我的衣服弄湿了，这件是宋姐姐借我穿的。”
“我说呢，”言妈笑话她，“我都看惯你衣服上的地狱烈火白骨头了，难得穿这种浅色，回头妈给你多买几件。”
言里闷闷地“嗯”了声，筷子拨弄着碗中的几块米粒，有些食不下咽。
言妈也没当回事，只觉得女儿是在隔壁家吃太多零食肚子饱，将言里打发回自己房间。
吃饱喝足的诺诺照例跑二姐房间玩，把一堆言里装酷用的银扳指、纹身贴都翻出来，堆在地上当做过家家的道具玩。
只不过，以往虽然骂骂咧咧但还是会陪着自己玩的二姐，此刻正仰面躺在床上，塞着耳机，盯着天花板发呆。
“姐姐，”诺诺踮脚趴在窗沿，伸手去推言里胳膊，“陪我玩。”
言里沉默半晌，忽然轻叹一声，眉睫低垂：“下次吧。”
夏天的夜晚很安静，寥寥的蝉鸣声落在窗沿，像是玻璃般被摔碎的梦境，没有壮烈而深沉的悲伤，更像是一个年幼的小孩，忽然意识到没人喜欢自己时的孤单。
“我好讨厌这种感觉，”言里用手臂挡着眼睛，“喜欢一个人不应该是五彩缤纷的吗，为什么总是令人难过？”
诺诺摆弄着银色的扳指，金属撞击着发出“叮叮哐哐”的响，她不解地歪过头，问道：“什么意思呀？”
言里沉默着没回答，她只是继续看着天花板，引诱的诺诺也跟着抬头望去，可是那儿空白一片，除了几片飘散的灰尘外，什么都没有。
“……没事了。”
言里吸吸鼻子，赤脚踩上冰冷的地面，走到诺诺身旁蹲下身子，拾起其中一枚扳指，“我陪你玩吧。”
。
只要大姐言念不在，言家人都是忠诚的晚起党，而言里之前坚持几天早起后，也忍不住回归了大家。
约莫十点半，家人才陆陆续续地醒来，言里将姐姐的衬衣从烘干机中拿出，仔细地叠好，想着找机会还给她。
一家人坐在餐桌旁，瓷盘里放着金灿灿的煎蛋和培根，言妈等所有人都差不多吃完后，宣布了一个重磅消息：
“昨天赵律师过来找我们，公司有些紧急事项需要处理，我和你爸爸要回去一趟，”言妈说，“你们两个要跟着吗？”
看昨天赵叔叔焦急的样子，还有满桌子堆满的文件，其实言里也已经猜到些许情况，对此并没有感到很大意外。
既然姐姐都说她比较喜欢一个人独自生活，自己为什么还要执着的留下，徒劳地惹她烦心、惹她不悦？
言里张了张口，喉咙中干哑地说不出话，拒绝的语句转着圈，忽然变成另外一句：“我…我留在这里吧。”
我在想什么，我在说什么？
脑子里空白一片，言里哑然地听着自己声音，竭力与父母解释说：“我能照顾自己的，让我留在这里吧。”
“我也猜到了，”言妈会心一笑，“那你留在这儿，我们带着诺诺回去。”
话音刚落，刚才还安安静静的诺诺忽然不干了，猛地抱住言里胳膊，嚷嚷说：“不要，我要二姐。”
父母面面相觑，见状有些为难，“倒也不是不行，但言里你本来就手臂骨折不方便，还要带着妹妹……”
言妈犹豫半晌，忽然像是想到什么，和两个孩子商量说：“这样吧，你们都留下来。”
“我到处问问，”言妈解释说，“找一个人来照顾你们，怎么样？”
诺诺对此没什么意见，反而言里蹙起眉头，嘟囔说：“不要。”
“我根本没见过那个人，”言里咬着唇，印出道细小白痕，“我一个大活人又不是断手断脚，凭什么要人照顾？”
第二天的言里：嘤，要人照顾。
在北极冷题材哭着烤红薯的作者：嘤，想要评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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吸管浸泡在可乐手中，小气泡不断上浮，在接触到空气的瞬间轻轻破裂，发出细小的声响。
宋韫予姐姐，她……
她知道这个动作的含义吗，还是说只是无心之举，单纯是自己想的太多？
言里一时有些愣神，不敢去猜测，不敢去细想，幸好额间散落的碎发挡住了自己，让姐姐看不清她脸上的神情。
“谢谢。”言里努力让自己声音听起来冷静，可尾调却还是藏不住那一丝颤抖，只能闭紧嘴，不再说话。
她故作镇定地触上杯子，破裂气泡震动着指尖，凝聚水滴滑入掌心，冰的、凉的。
“一杯太大了，我喝不完，”宋韫予浅笑着，随意将一缕碎发挽到耳后，“都是你的。”
不知道为什么，姐姐这样一解释，言里反而释然了不少，想着“对方果然只是无意之举”，畅快喝完小半杯可乐。
诺诺吃得满手都是碎屑，对桌上仅剩的几块虎视眈眈，眼看宋韫予还要给她拿，言里及时出来阻止。
“你吃的够多了，”言里皱眉看着诺诺，将盘子抬过头顶，“不然回去都吃不下晚饭。”
诺诺嘟着嘴不吭声，言里将盘子推给宋韫予，认真说道：“姐姐你也是，别太宠着她了。”
“是吗，”宋韫予有些不好意思，嗓音浅浅，“我没带过小孩子，都听你的。”
诺诺嘴角嘟得更加厉害，都快翘到天上去，用悲愤的眼神盯着言里，无声抗拒她没收自己零食的举动。
宋韫予将她头上缠着的两条毛巾拆下来，轻柔地叠在一起，两枚珍珠耳夹躺在她手心间，圆润剔透，碰出清脆的响。
见言里好奇地望过来，宋韫予主动解释说：“以前在大学时，为小组演讲活动而买的。”
看得出来，耳夹虽然做工粗糙，珍珠也是塑料仿制的，却被保护的很好，一丝生锈迹象都没有，足以见主人是怎样一个细心而温柔的人。
言里帮忙收拾桌面，两人将四散的碎屑扫去，润湿毛巾擦过木质纹路，宋韫予拿出装着些许清水的长颈玻璃瓶，插入几只淡蓝的洋桔梗。
清水在瓶身中晃动，像是退潮的海般冲刷着枝梗，言里在心中悄悄数着花瓣，一片、两片、三片……
数完了，花瓣是单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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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给两个小孩吃了些东西，”宋韫予站在旁边，温柔恬淡，“给您添麻烦了不好意思。”
“哪有，我们才是给老师您添麻烦了，希望两个小孩没有打扰到你正常工作才是。”
宋韫予摇摇头，说：“不会，我也是一个人住，她们来了反而会热闹很多。”
“一个人住？”
言妈敏锐地察觉到什么，声调忽然高了一点，颇有几分意味深长：“宋老师还没结婚啊？”
“没有的，”宋韫予失笑，“您说笑了，我连伴侣都没有。”
言妈顿时连诺诺都不想理了，往言里怀中一塞，打探起八卦来：“你这么年轻漂亮，又有真才学识，怎么不找个男女朋友啊？”
“妈，你够了，”言里有些恼火，连忙出声想要制止她，“问这么多干嘛。”
言妈耸耸肩，说：“你妈都五十多了，标标准准有钱老阿姨，就喜欢这些邻里八卦，你还能阻止我不成？”
言里：“…………”
宋韫予轻笑着，微微抬起头，声音有些无奈：“近期不打算找。”
“为什么啊，”言妈语重心长，“你也年轻，二十多的年纪在绘画界有这么大的成绩，总是可以多尝试一下东西的嘛。”
言妈话匣子一开就刹不住，絮絮叨叨说了许多，又开始回忆言里听了成千上百遍，耳朵起茧的“老妈恋爱史”。
但宋韫予只是安静地听着，温柔地附和着，到最后，都只有一句轻似气音的回答：“不打算找。”“太累了，”她这样解释，“没有时间，也没办法承担起对爱人的责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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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坐在餐桌旁，言妈瞅着女儿身上的衣物，总觉得有些陌生：“二姐啊，这是你的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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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说呢，”言妈笑话她，“我都看惯你衣服上的地狱烈火白骨头了，难得穿这种浅色，回头妈给你多买几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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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姐，”诺诺踮脚趴在窗沿，伸手去推言里胳膊，“陪我玩。”
言里沉默半晌，忽然轻叹一声，眉睫低垂：“下次吧。”
夏天的夜晚很安静，寥寥的蝉鸣声落在窗沿，像是玻璃般被摔碎的梦境，没有壮烈而深沉的悲伤，更像是一个年幼的小孩，忽然意识到没人喜欢自己时的孤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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诺诺摆弄着银色的扳指，金属撞击着发出“叮叮哐哐”的响，她不解地歪过头，问道：“什么意思呀？”
言里沉默着没回答，她只是继续看着天花板，引诱的诺诺也跟着抬头望去，可是那儿空白一片，除了几片飘散的灰尘外，什么都没有。
“……没事了。”
言里吸吸鼻子，赤脚踩上冰冷的地面，走到诺诺身旁蹲下身子，拾起其中一枚扳指，“我陪你玩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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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要大姐言念不在，言家人都是忠诚的晚起党，而言里之前坚持几天早起后，也忍不住回归了大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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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昨天赵叔叔焦急的样子，还有满桌子堆满的文件，其实言里也已经猜到些许情况，对此并没有感到很大意外。
既然姐姐都说她比较喜欢一个人独自生活，自己为什么还要执着的留下，徒劳地惹她烦心、惹她不悦？
言里张了张口，喉咙中干哑地说不出话，拒绝的语句转着圈，忽然变成另外一句：“我…我留在这里吧。”
我在想什么，我在说什么？
脑子里空白一片，言里哑然地听着自己声音，竭力与父母解释说：“我能照顾自己的，让我留在这里吧。”
“我也猜到了，”言妈会心一笑，“那你留在这儿，我们带着诺诺回去。”
话音刚落，刚才还安安静静的诺诺忽然不干了，猛地抱住言里胳膊，嚷嚷说：“不要，我要二姐。”
父母面面相觑，见状有些为难，“倒也不是不行，但言里你本来就手臂骨折不方便，还要带着妹妹……”
言妈犹豫半晌，忽然像是想到什么，和两个孩子商量说：“这样吧，你们都留下来。”
“我到处问问，”言妈解释说，“找一个人来照顾你们，怎么样？”
诺诺对此没什么意见，反而言里蹙起眉头，嘟囔说：“不要。”
“我根本没见过那个人，”言里咬着唇，印出道细小白痕，“我一个大活人又不是断手断脚，凭什么要人照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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