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与逐的游戏(18)--情怀BY水印mm_花弦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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追与逐的游戏(18)--情怀BY水印mm

  他的眼神因阿桃的血而变。阿桃却懵懂不知。她感触到他深邃的目光,心就快要跳到嗓子眼,浑身燥热,只觉得脸上发烧般滚烫,一时间什么也说不出来。

  她正怔仲之间,忽然觉得后背一凉,脑子里“嗡”的一下,眼前一黑,就软软地倒了下去。

  他看着她软倒下去,那个名叫“王南”的青年自她身后托住她,置于另一条长凳上,靠着墙扶正,动作安静而轻柔。他眉眼无动,眼神依旧安静清澈,眼前变故与他无关,他只是在看这场景变幻。他一直盯着王南的动作,突然出声,声调平缓而淡泊:“鹛?却和人类在一起。”

  “不错。”王南扶好了阿桃后,看着她闭目的样子,腰颈不抬,垂眸轻哼一声,“我早知不能瞒过你。”不错,他是鹛,与人类混居已久。十年前,阿桃被菡裕山后脉的鬼藤卷去,夺她回来时,杀那株藤损了元气,一直没有恢复。妖力渐弱,但并非弱不可闻。

  自打阿桃救这个人回来,他已经知道,此人非比寻常。于他面前,再难掩气,他不点破,不过是与他无关。而王南此时突然出手,自然是凭着妖的敏锐,感知到阿桃的危险!

  危险,他无法容忍于她而前的任何危险,就算力量天差地远,他依旧要保护她!

  鹛是一种幻鸟。这种鸟的叫声可以让人迷幻,闻之者若痴如醉,似入梦境。它们体形中等,数量稀少。只栖息于古遗大陆最西侧的荒漠中。是驯兽师和魔族最喜欢捕捉的鸟类。它们的声带,制成魈笛,在对敌时候吹起来,最是让人无法抵抗,溃散不成军。可正因为此,鹛族遭到各宗势力的抓捕,数量与日俱减,至今日,已几不见踪影。

  鹛虽能制幻,可是本身并没有什么攻击力。它们经过数百上千年,化形为妖,最善幻境。可是若用幻境杀敌,必趁其不察,悄悄迷惑,最后一举击中。

  “突然出手,气凝却祥和,你想救她?”月盯着他的表情,看他眉尖抽搐,唇角凝深。眼眸乌黑,全身命穴皆是不顾,却将妖力全聚于阿桃的身周。

  “她救你回来,为你洁手烹汤。你可以视若不见,全当多余。我却不能,救不得她,至少要护她的情怀!”王南低眸凝望,看的不是月,而是桃。因他意渺绵长,脑中之景,随妖力而散,空气开始扭曲,似真亦幻。不是他故意要制幻杀人,而是魂愿生念!

  情怀?陌生的字眼。

  未及多想,月便依稀可见那随体而出的幻雾,阻隔在他与鹛之间,初是淡淡,既而清晰,逐渐勾成了一幅画篇。

  那画面很简单,只是一只飞翔的鹛,从广袤的荒漠中掠过。天色湛蓝、黄沙遍野,触目之处,只有天,只有荒漠,和无尽的风。

  那只鹛甚是疲惫,它低低吟着,翅端带着几滴残血,时时顶着沙风,顺着风稍和沙尖的空隙滑行,毫无生气。很久、很久。

  在它掠过最高的那个沙峰时,似乎已是不堪重负,跌跌撞撞地顺着沙侧溜下,滑出好长的痕迹,却被风轻轻一刮,一阵沙尘浮起,慢慢地就平滑了曲线,丝毫看不出一分。

  它冲滑到了山脚。埋了一身沙,可它都没了力气去抖掉那沙,只是趴在那里,一动不动,又是很久、很久。

  就在它几乎要放弃翔起,坐以待毙时,它微微抬了头,看见了眼前的清泉。

  那是一弯深扎沙海的泉。细小,浅澈。青绿的水,淡淡抚着岸沿凝成白碱的沙。那泉形如月牙,落于两峰之谷,沿着一峰之边,细细地拐了一道弯,在黄沙丘壑中,温柔轻暖。泉边稀稀落落长了几株草。最醒目的,却是泉沿外侧的一株沙枣树。

  沙枣扎根大漠,枝条细长,青白色的针样叶片,密密地长在每根枝上。枝尖藏果,是微微带着红色的小枣,外罩着一层白霜,那是防止日晒蒸发水分的秘诀。

  枣树静静地立在那里。风卷着沙,吹弯了它的枝柳,却吹不动它的根骨。它扎在那里,展开自己所有的枝脉,将每颗果实都藏裹细密,迎风而笑。

  虽然画面无声无息,但依旧可以看的出,在那刻,鹛流露出了、生的渴望。

  魂中的执愿,居然如此深刻!脱体而制幻,是因了解对方的力量非他所能破挡。心中的绝望与妖力相融,勾缠那魂深铭刻的过往!

  王南直立起身,认真地看着面前那俊美如画、却毫无表情的男子:“我虽妖法低微,觉感总是胜过人类。你的血薄凉而滞涩,体内血气冰寒,之前昏迷时我还不敢肯定,可刚才看你血气稍变,隐现阴彻之气。练寒彻法术的,皆需要活血摧功。”

  “不错。”他并未想隐瞒,直接承认。

  “我的血,总比人类的好!”王南面呈死绝之色,强大的力量反差,让他连挣扎都做不到。但唯一的挣扎,便是保护他心中的沙枣。给他希望的阿桃!不能保护她的人,至少也要护她的情怀。让死亡之时,不是那样哀恸无望。

  “如果不够,你再杀她,她也不会觉得痛,也不会害怕。更不会觉得,她所救的白衣公子,是个杀人嗜血……”他的声音渐低,“恶魔”两个字,终是没敢吐出。那人形容不变,眼中空明。却有如蛰伏欲动的豹,距离不能拉开危险,任何对他的挑衅,都会让他们彻底沦丧!

  空气中寒气更盛,一时之间气氛诡异,静默异常。

  王南是妖。哪怕妖力再低微,他的血仍比一般的人类强,对自己来说,自然是冲开滞涩更好的选择。

  月盯着他的神情,看他指尖微颤,浅薄的妖力,却在挣扎着摧起热血。在表明自己更优秀,他明明该怕,是人都会怕死。死前恐惧眼突,喉间呃响。他一样也怕,但他还在聚逼自己的热力。绝望之中,还不肯放开,他所谓的情怀!

  怎么会有一个妖,为了一个人,为了这样一个奇怪的理由,为了看似缥渺无边的梦境,把死亡,亦幻化成他心中的成全!

  王南看着阿桃,他没有用,他无法保护她。在那寒彻之下,他的妖力所能做的,就是带动自己的血,让它们更热更诱人。他的血,或者不够。阿桃难逃血枯的命运,但即便如此,他也不要她的灵魂,在飞离的一霎,心中有悲!

  “不要害怕,他喜欢你的汤,赞美你的厨艺。他很喜欢,很喜欢!”他指尖颤抖,点滴的幻推进她的脉,“王南哥哥还是会陪你,不论到哪里都一样!”

  他的眼波温柔,指尖轻抚。在那一刻,他血力澎湃,热力逼人。冥隐在蠢蠢欲动,要这鲜活填补滞涩的脉络。力量在本能召唤,只消动动手指,一切就会结束。他完全没机会,不反抗是最聪明的决定。

  但月却静凝若止,无法抬起自己的手。“为什么?”他不由自主地问出了口,只觉得之前心里那种僵堵的感觉愈发明显。

  清源激愤的言辞;洛奇害怕的双眼;欣荷发抖的肩背;寒影满足的神情......一幕幕、一幅幅,滑过眼帘。情怀,模糊的字眼。总不能像恐惧那般真实现于他的眼前,但他的心,却让血行开始微微凝乱。

  为情?为义?为了似是而非的梦?这是什么?心,又为什么这样跳动?

  他不明白。不明白。

  “百年寻觅,应缘而遇。毋论生死,此情不渝。”王南低低而道,声若轻箫,如歌如泣,如珠如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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