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5、番外四
十八岁对林知意而言,就像是一条明暗线，一边明亮，一边黑暗。
她走向了黑暗的一端,前路无光,她就像是闭着眼往前走一样,能走多远,她不知道。
林知意当上了练习生，住进公司安排的宿舍,每天在各种舞蹈课、形体课、声乐课……来回,睁开眼就是训练，闭眼就是睡觉。
她觉得也不错，人麻木了,凭着本能往下走就好了。
“好，今天的舞蹈课在这里结束。”舞蹈老师暂停了音乐,转过身道。
所有人松了口气，走到角落处拿了水跟毛巾。
“知意。”舞蹈老师走过来。
林知意扣上水瓶的盖子，“老师，有什么事吗？”
“没什么其他事,你这段时间进步的停快,但是你到底接触的晚了，一些基本功再花点时间练，这样以后做什么动作都好看。”
“好，谢谢老师。”
舞蹈老师点点头,丝毫不掩饰自己对林知意的欣赏。
但这样封闭的环境,有偏爱，就会有嫉妒。
舞蹈老师刚走，同样作为练习生,比林知意早了两年进来的文樱看林知意一直不顺眼。
“老师这话的意思，翻译过来就是在告诉你笨鸟要先飞，跟不上就多花点时间练，别拖了后腿耽误了进度。”文樱走过来，阴阳怪气的补了句。
林知意照常擦脸，喝水，只当没听见一样。
文樱跟林知意不一样，她家境优渥，选择当练习生，只是因为她喜欢站在台上的感觉，她受不了被别人忽视，问:“我跟你说话你没听见？”
被打扰的烦了，林知意直接抬头，反问:“所以这是你比我早两年来的原因吗？”
提到笨鸟先飞，她早两年不就是活生生的例子。
文樱看到周围有人笑出声，恼羞成怒，“林知意，你给我等着！”
她向来是有仇不会等到第二天才报。
当晚，林知意床铺上，一大滩都是湿的，不用想也知道是谁做的了。
文樱的父亲是这家公司的股东，她再怎么横行也没人敢处置她，更没必要为了林知意去得罪她。
林知意抿
唇，将床上的棉被抱着去了阳台晾晒，回来时，房间里另外七个女生用被子遮掩着偷看，没有一个人敢吭声，要是怜悯她，就会跟她一样的遭遇。
她换了衣服去的公司练舞。
累了就在自助贩售机买了罐啤酒上天台，坐在矮墙上，俯视着整个城市的夜景。
站得越高，俯视时，人也好车也好都变得极其渺小。
好似她经历的那些也不值一提。
楼上风大，吹的她外套猎猎作响，快要掩盖了手机来电提醒。
林知意拿出手机看了眼，是没有备注的一串数字，但每一个字都烂熟于心，她知道是谁。
一直等手机响了两声后她点了接听。
“这么晚是不是睡了，爸爸是不是打扰你了？”电话那边，传来林父放轻的声音。
林知意鼻尖一酸，“还没睡。”
“没睡啊，你平时挺累的，要注意休息。”林父话音一转，“我打电话呢也没别的意思，你妈妈的住院费又要交了，医院催了两遍，我有时候是真想死，想到你跟你妈妈，我又不敢死。”
林知意敛眸，长睫颤了颤，“嗯。”
“如果不是我做生意失败，现在我们一家三口还在一块，你妈妈治病的钱我也能拿出来，不至于到现在这种地步。”
“我是愁的睡不着觉，你说这种日子什么时候能到头，我已经熬不下去了。”
林父叹气几声。
林知意喉咙紧了紧，“你别再赌了，我们好好过日子。”
“我不赌你妈妈手术费怎么交，怎么重新开公司？”林父声音有些急了，“你现在手头上还有没有钱，医院总是催我也是没办法。”
“医院的钱我这个月初才交过。”林知意声音很轻，像是风一吹就散了。
林父在那边支支吾吾半天没说出来，“你现在连你爸说的话都不信了，医院这次是医药费，那么大笔维持你妈妈的性命，不交钱就要断药了。”
林知意闭眼，眼泪跟着掉下来。
明知道这不过是借口，他要钱，无非是去填了赌账。
她声音有些哑，“我真没有钱了，我现在只是练习生，哪里有来钱的渠道？”
“你去借，你身边那么多人随便借一借就有了，我这次只要十万，你帮我凑十万就好了。”林父的声音已经近乎魔怔了。
为这样的人掉眼泪，真的特别没意思。
现在这个人，早已经不是以前的父亲。
林知意抬手，擦拭掉眼泪，“还要训练，就这样，挂了。”“我已经跟你说了，你要是这个星期不打钱过来，你妈就没命了……”
声音戛然而止，直接挂断。
林知意捏着啤酒罐，手指微微用力，就要变形了。
她低头看下去，底下公路上川流不息。
就这么跳下去，什么都结束了吧。
“真要这么跳下去的话，做鬼都很难看。”身后，响起了低沉的男音。
林知意转过身，认出是前几天出现的男生。
整个公司都是往娱乐圈输送新鲜血液的，饶是她见多了惊艳的皮囊，眼前的男生依然能甩其他人一大截，他皮囊生的好，气质也一样，他有股浑然天成的矜贵。
林知意转过头，没理他。
男生也不在意，走过来，手肘撑着矮墙，“就喝一瓶啤酒上路，不觉得太不值得了吗？”
“都要死了，管什么值得不值得？”林知意声音像是淬了寒霜一样，冷冰冰的，没什么温度。
男生点点头，“换一天吧。”
林知意:“……”
“你管挺宽的。”
“今天我出现了，你跳了，我就成了嫌疑人了。”他说的理直气壮。
林知意:“…………”
这是第一次见到这么无语的。
“顾西城。”男生伸出手，“既然你今天还活着，不介意多认识一个朋友吧。”
林知意瞥他一眼，自然不会握手。
“请你明天不要来。”她手掌撑着矮墙，转过身后跳下来，拿过半罐啤酒走掉了。
顾西城靠着矮墙，看着她身影，轻笑了声。
以后不止明天、后天、大后天……顾西城都风雨无阻的来了。
林知意深吸了一口气，真的很想跳下去的时候跟着带走他，反正她都要死了，多带一个人而已。
“与其就这么直接跳下去什么都没改变，为什么不活
着看自己有没有逆转乾坤的那一天，活着有时候的确很那，但死亡也绝不是最轻松的选择。”
顾西城坐在她身边，衣服被风吹紧，贴着皮肤，转过头道:“真要跳下去，也需要很大的决心。”
“我没有想要跳。”林知意难得好语气。
她没什么人可以说话，大多时候，可以一整天不说一句。
顾西城点头，“你不像是那种会认输的人。”
林知意看他一眼，“你不过跟我见了几面而言，你怎么这么确定？”
“有时候看人，一眼就够了。”
林知意低头笑了下，知道是假话。
她抬头，将自己的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抛之脑后，“你也是练习生吗？”
顾西城炖了几秒，没直接回答，而是反问:“你觉得像吗？”
“挺像的，你这么好看以后一定能火的。”
“谢谢，你也是。”顾西城一本正经的点头。
两个人相视一笑，离开之前加了联系方式。
林知意想的简单，至少他是她在这里交到的唯一一个朋友，但也不像是真正的朋友那样，保持着距离，不会进一步接触。
两个人见面的地点一直是天台。
她刚洗过头发随意的披在肩上，道:“我明天要参加第一个综艺了。”
这也意味着，她在做成团之前的预热了。
“恭喜你。”顾西城将啤酒拆开，拉开了扣环，递给她。
算是值得恭喜吧，上节目成团也意味着她可以开始赚钱了，有了钱，就可以支付母亲的医药费，跟那个人的赌债了。
就好像，日子开始一点点好起来。
她点头，“谢谢，你呢什么时候成团？”
他们之间没说过年纪，从外貌跟谈吐来看，他也该比自己大。
顾西城反应了好几秒，漆黑的眼睛清楚的看见她的倒影，睁着眼睛，正等待着他的回答。
“还早。”他生硬的回道。
林知意以为是戳中了他的痛点，带也直白的问:“是业务能力不行是不是？”
顾西城:“……嗯。”
“看出来了，否则也不会跟我一样加班加点。”林知意转过身去，似乎
将这一茬给忘记了。
就在顾西城以为逃过一轮追问时。林知意忽然又道:“你是哪方面弱一点，没准我可以帮你练习一下。”
“……都挺差的。”
林知意点头，明白过来，忽然伸手去抓自己的长发，将头发扎上了马尾，“那就从舞蹈开始，我看着你练，给你纠正。”
不管是语气还是表情，都是正儿八经的。
顾西城抵了抵上牙膛，一时骑虎难下，“……不用了。”
“我认真的。”林知意转过身，做足了老师的样子，拍了他的肩膀，“去，动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小顾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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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走向了黑暗的一端,前路无光,她就像是闭着眼往前走一样,能走多远,她不知道。
林知意当上了练习生，住进公司安排的宿舍,每天在各种舞蹈课、形体课、声乐课……来回,睁开眼就是训练，闭眼就是睡觉。
她觉得也不错，人麻木了,凭着本能往下走就好了。
“好，今天的舞蹈课在这里结束。”舞蹈老师暂停了音乐,转过身道。
所有人松了口气，走到角落处拿了水跟毛巾。
“知意。”舞蹈老师走过来。
林知意扣上水瓶的盖子，“老师，有什么事吗？”
“没什么其他事,你这段时间进步的停快,但是你到底接触的晚了，一些基本功再花点时间练，这样以后做什么动作都好看。”
“好，谢谢老师。”
舞蹈老师点点头,丝毫不掩饰自己对林知意的欣赏。
但这样封闭的环境,有偏爱，就会有嫉妒。
舞蹈老师刚走，同样作为练习生,比林知意早了两年进来的文樱看林知意一直不顺眼。
“老师这话的意思，翻译过来就是在告诉你笨鸟要先飞，跟不上就多花点时间练，别拖了后腿耽误了进度。”文樱走过来，阴阳怪气的补了句。
林知意照常擦脸，喝水，只当没听见一样。
文樱跟林知意不一样，她家境优渥，选择当练习生，只是因为她喜欢站在台上的感觉，她受不了被别人忽视，问:“我跟你说话你没听见？”
被打扰的烦了，林知意直接抬头，反问:“所以这是你比我早两年来的原因吗？”
提到笨鸟先飞，她早两年不就是活生生的例子。
文樱看到周围有人笑出声，恼羞成怒，“林知意，你给我等着！”
她向来是有仇不会等到第二天才报。
当晚，林知意床铺上，一大滩都是湿的，不用想也知道是谁做的了。
文樱的父亲是这家公司的股东，她再怎么横行也没人敢处置她，更没必要为了林知意去得罪她。
林知意抿
唇，将床上的棉被抱着去了阳台晾晒，回来时，房间里另外七个女生用被子遮掩着偷看，没有一个人敢吭声，要是怜悯她，就会跟她一样的遭遇。
她换了衣服去的公司练舞。
累了就在自助贩售机买了罐啤酒上天台，坐在矮墙上，俯视着整个城市的夜景。
站得越高，俯视时，人也好车也好都变得极其渺小。
好似她经历的那些也不值一提。
楼上风大，吹的她外套猎猎作响，快要掩盖了手机来电提醒。
林知意拿出手机看了眼，是没有备注的一串数字，但每一个字都烂熟于心，她知道是谁。
一直等手机响了两声后她点了接听。
“这么晚是不是睡了，爸爸是不是打扰你了？”电话那边，传来林父放轻的声音。
林知意鼻尖一酸，“还没睡。”
“没睡啊，你平时挺累的，要注意休息。”林父话音一转，“我打电话呢也没别的意思，你妈妈的住院费又要交了，医院催了两遍，我有时候是真想死，想到你跟你妈妈，我又不敢死。”
林知意敛眸，长睫颤了颤，“嗯。”
“如果不是我做生意失败，现在我们一家三口还在一块，你妈妈治病的钱我也能拿出来，不至于到现在这种地步。”
“我是愁的睡不着觉，你说这种日子什么时候能到头，我已经熬不下去了。”
林父叹气几声。
林知意喉咙紧了紧，“你别再赌了，我们好好过日子。”
“我不赌你妈妈手术费怎么交，怎么重新开公司？”林父声音有些急了，“你现在手头上还有没有钱，医院总是催我也是没办法。”
“医院的钱我这个月初才交过。”林知意声音很轻，像是风一吹就散了。
林父在那边支支吾吾半天没说出来，“你现在连你爸说的话都不信了，医院这次是医药费，那么大笔维持你妈妈的性命，不交钱就要断药了。”
林知意闭眼，眼泪跟着掉下来。
明知道这不过是借口，他要钱，无非是去填了赌账。
她声音有些哑，“我真没有钱了，我现在只是练习生，哪里有来钱的渠道？”
“你去借，你身边那么多人随便借一借就有了，我这次只要十万，你帮我凑十万就好了。”林父的声音已经近乎魔怔了。
为这样的人掉眼泪，真的特别没意思。
现在这个人，早已经不是以前的父亲。
林知意抬手，擦拭掉眼泪，“还要训练，就这样，挂了。”“我已经跟你说了，你要是这个星期不打钱过来，你妈就没命了……”
声音戛然而止，直接挂断。
林知意捏着啤酒罐，手指微微用力，就要变形了。
她低头看下去，底下公路上川流不息。
就这么跳下去，什么都结束了吧。
“真要这么跳下去的话，做鬼都很难看。”身后，响起了低沉的男音。
林知意转过身，认出是前几天出现的男生。
整个公司都是往娱乐圈输送新鲜血液的，饶是她见多了惊艳的皮囊，眼前的男生依然能甩其他人一大截，他皮囊生的好，气质也一样，他有股浑然天成的矜贵。
林知意转过头，没理他。
男生也不在意，走过来，手肘撑着矮墙，“就喝一瓶啤酒上路，不觉得太不值得了吗？”
“都要死了，管什么值得不值得？”林知意声音像是淬了寒霜一样，冷冰冰的，没什么温度。
男生点点头，“换一天吧。”
林知意:“……”
“你管挺宽的。”
“今天我出现了，你跳了，我就成了嫌疑人了。”他说的理直气壮。
林知意:“…………”
这是第一次见到这么无语的。
“顾西城。”男生伸出手，“既然你今天还活着，不介意多认识一个朋友吧。”
林知意瞥他一眼，自然不会握手。
“请你明天不要来。”她手掌撑着矮墙，转过身后跳下来，拿过半罐啤酒走掉了。
顾西城靠着矮墙，看着她身影，轻笑了声。
以后不止明天、后天、大后天……顾西城都风雨无阻的来了。
林知意深吸了一口气，真的很想跳下去的时候跟着带走他，反正她都要死了，多带一个人而已。
“与其就这么直接跳下去什么都没改变，为什么不活
着看自己有没有逆转乾坤的那一天，活着有时候的确很那，但死亡也绝不是最轻松的选择。”
顾西城坐在她身边，衣服被风吹紧，贴着皮肤，转过头道:“真要跳下去，也需要很大的决心。”
“我没有想要跳。”林知意难得好语气。
她没什么人可以说话，大多时候，可以一整天不说一句。
顾西城点头，“你不像是那种会认输的人。”
林知意看他一眼，“你不过跟我见了几面而言，你怎么这么确定？”
“有时候看人，一眼就够了。”
林知意低头笑了下，知道是假话。
她抬头，将自己的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抛之脑后，“你也是练习生吗？”
顾西城炖了几秒，没直接回答，而是反问:“你觉得像吗？”
“挺像的，你这么好看以后一定能火的。”
“谢谢，你也是。”顾西城一本正经的点头。
两个人相视一笑，离开之前加了联系方式。
林知意想的简单，至少他是她在这里交到的唯一一个朋友，但也不像是真正的朋友那样，保持着距离，不会进一步接触。
两个人见面的地点一直是天台。
她刚洗过头发随意的披在肩上，道:“我明天要参加第一个综艺了。”
这也意味着，她在做成团之前的预热了。
“恭喜你。”顾西城将啤酒拆开，拉开了扣环，递给她。
算是值得恭喜吧，上节目成团也意味着她可以开始赚钱了，有了钱，就可以支付母亲的医药费，跟那个人的赌债了。
就好像，日子开始一点点好起来。
她点头，“谢谢，你呢什么时候成团？”
他们之间没说过年纪，从外貌跟谈吐来看，他也该比自己大。
顾西城反应了好几秒，漆黑的眼睛清楚的看见她的倒影，睁着眼睛，正等待着他的回答。
“还早。”他生硬的回道。
林知意以为是戳中了他的痛点，带也直白的问:“是业务能力不行是不是？”
顾西城:“……嗯。”
“看出来了，否则也不会跟我一样加班加点。”林知意转过身去，似乎
将这一茬给忘记了。
就在顾西城以为逃过一轮追问时。林知意忽然又道:“你是哪方面弱一点，没准我可以帮你练习一下。”
“……都挺差的。”
林知意点头，明白过来，忽然伸手去抓自己的长发，将头发扎上了马尾，“那就从舞蹈开始，我看着你练，给你纠正。”
不管是语气还是表情，都是正儿八经的。
顾西城抵了抵上牙膛，一时骑虎难下，“……不用了。”
“我认真的。”林知意转过身，做足了老师的样子，拍了他的肩膀，“去，动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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