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 章
作为家里唯一的读书人，苏墨有一间专门的书房，虽说空间很小，只能放下一张书桌、一张床和一个书架，这让李爽比较满意，不然对着一屋子要他命的极品，她真不知怎么熬下去。
坐到书桌前摊开一本书，她又开始发愣，其实除了刚穿越过来时，因极恐生恨起了个恶念，她胆子实在不大，她们老李家祖上八辈子的良民，她也是奉公守法的萌妹子一枚，老天咋给自己开这个国际玩笑？
这时房门被悄捎地推开了，老苏氏像个鬼魂似的飘了进来，因她身形极瘦，穿着一身黑衣风一吹就逛荡荡的随风飘荡，金鱼眼鼓鼓地闪着精光，一排大门牙呲呲着，把本来就有点精神质的李爽吓一哆嗦，直接蹦了起来，心道：这老兔子精，要弄那样？！
“大娃儿，奶看你这几天吃得极少，想是为了预备考试读书累到了，今天特意给你做了点稀罕的吃食，来吃点吧。”老苏氏亲切地笑，露出两排白森森的大牙，牙上还沾着点绿菜叶，李爽看着胃里一阵恶心，赶快转移视线，看她手里拿着粗瓷碗里面放着几块白面发糕，上面还有一层白白的糖霜，她知道这种吃食在这苏家就算是逢年过节也不一定能吃上一口，这可真是名符其实的小灶了。
“谢谢奶！”李爽感激地说道，心里却把这老货骂了一通，要不她当年出的馊主意，往后的悲剧就不可能发生，不过她知道古人都很迷信，相信王候将相都是天上的星宿下凡，再加上有不想让大儿子这支绝了后的念头，才让老苏氏鬼迷心窍地办了这借种的事。
其实不光是民间有这种说法，李爽曾听说宋朝时有好些倭国人会送一些美貌的倭女专门招待宋朝的达官显贵，万一那个女人有了身孕就会被送回国然后嫁入倭国的贵族之家，好像这样就能生下基因优秀的孩子，所以借种一说中外皆有。
“奶奶，你也吃吧。”李爽做出一副孝顺儿孙的模样来，把最上面那块拿到老苏氏嘴边。
“你吃，奶奶吃过了，大娃吃了好好读书，将来给奶奶考个秀才举人回来，就算我没白疼你了。”老苏氏脸上露出开心的微笑，慈爱地摸摸李爽的头，顺便提出了她的下一步要求，潜台词就是：她的饭每一顿都不能白吃。
她尽心尽力地养了苏墨十几年，也有些感情了，尤其是孙子读书方面果真争气，不愧是文曲星的种儿，竟然第一次参加县试就考了第一名案首，这让她很是满意，几乎做梦都要笑醒。就是这读书考试这事儿太费时了，要考个好几回才能当官，怎么就不能一次考到位呢？
这些年一家人撑得太辛苦了，尤其是二儿媳妇整天出幺蛾子，要不是自己出面压着，早就闹分家了，不过想到日后的荣华富贵，再苦她也认了。到时候，二儿子一家就知道她这个决定的好处了。
她把碗放下略叮嘱两句就出去了，脑补着苏家日后的荣光，老苏氏脸上露出个大大的笑容，一口大牙闪闪发光。
她这副样子被躲在暗处王氏看了个正着，她冷哼了一声，转头回了自己屋，对躺在床上的丈夫抱怨道：“你看看娘不知又做了啥好东西，偷摸的送苏墨屋里去了，难道全家就只有这一个是他亲孙子，咱家两个儿子就都是捡来的不成？不过多识俩字罢了，一肚子的花花肠子，就那张嘴好，也不知给妈说啥了，乐得就跟吃了喜鹊屁似的，嘴都包不住牙了。”
苏大华正在闹食困，对于媳妇的话不太在意，打了个呵欠翻了个身，道：“胡说啥呢，你又不是不知道，平时咱妈就算不乐嘴也包不住牙。”
王氏“………”你这么说你妈，你妈知道吗？
“哼，我看妈就是偏心，咱也有儿有女，咱还有两个儿子呢，凭啥只供苏墨一人读书，咱一家人巴心巴力的供着，就算到时他出息了，人家也是孝顺爷奶、爹娘，难道还能想着孝敬叔叔、婶婶？”王氏对于自己一家供苏墨读书极为不满，妥妥的冤大头，出力最多回报最小。
听到王氏的抱怨，苏大华不以为然地撇了撇嘴，不过看着王氏不断贴近的身体，突然邪邪一笑开始对着王氏上下其手，想趁着这会孩子们都不在跟王氏亲香亲香，可惜王氏正在气头上，看他竟然还有心思想这档事儿，气得拿着扫床的掸子狠狠教训了他一顿。
“你这个脑子整天装得是啥？说这么多，你就一点没反应？就算不为我，也为咱几个孩子想想！”王氏咬牙骂着苏大华。
“儿子多咋啦，关键要看脑子灵光不灵光，当年咱们君儿可是跟大娃一块儿进得学，可二娃子压根不是读书的材料，整天逃学去抓家雀儿，看见书就想睡觉，写个字弄得纸上一大团一大团墨水，后来让先生一顿手板，再让他去学堂跟要杀了他似的死活不去，非要跟着咱种地。
再看人家大娃，连先生都说是天生的读书种子，今年下场连考五场过了县试，还得了个第一名案首，都不用参加府试了，年初再考过院试那就是秀才，过上几年要是考中了举人那咱家可就不一样了，怎么不得搬到城里去享福，每天喝红糖水，吃白面馒头，每顿饭做一大盆白菜炖鸡，再来一盘猪肉大葱的饺子，凭些好吃的堆一桌子，那简直！就是神仙也不过如此。”
苏大华挨了打气也不打一处来，直着脖子对着王氏强白了一通，这些年他没少被老苏氏洗脑，对于苏墨的前程同样有着迷之自信，尤其是苏墨考上案首那天，可让他风光了一把。想到他以后就是秀才、举人，甚至官老爷的二叔了不由心中得意。
那时在村里谁敢不敬着他？到时就算到村长家里白吃白喝几顿也没人敢说什么吧？话说村长家做得肉饼闻着实在香，自己光闻着那个味儿就香得受不了，要是能一口气吃上他五六个，吼吼，光想想就好幸福！
“呸，瞅你那点出息！你也知道是过几年啊，现在家里穷得都快揭不开锅了，还借了那么多的外债，照这么个糟践法，再过几年家里还有活人吗？早都一个个活活饿死了！你说他每年读书得填多少钱进去？先不说束脩和给先生的三节的礼吧，光说平时买书、买笔墨纸砚就要花多少，再往后这赶考的路费、吃住上又要花出去多少？
就算他考上了童生那就一定能中秀才和举人？我们村里就有两个老童生，考了十几年的秀才到现在也没考上，四十好几的老童生，干嘛嘛不行，把家里拖累的连口粥也吃不饱，你说这是图得啥？
再说我们苏君读书是不行，咱苏容可是个聪明的，我觉得要给爹娘提一下，这书要么就都不读，要读就两房一起读，没理由让我们家做冤大头累死累活地供着别人的儿子读书。”
王氏听到白菜炖鸡就有心理阴影，苏墨越聪明就显得她两个儿子越没用，这让她心里很不平衡，再说读书读出来成功典范，这十里八乡她统共也就只见过一个苏长卿，那可不是一般人，人家是文曲星下凡。
反而读书读得倾家荡产，入不敷出的她倒是见了不少，远的不说，她本家二大爷的儿子就是个童生，当时他考上童生时她才三岁，现在她都三十多了，他还是个童生。二大爷一大家子供着他读书，日子是越过越穷。
她当时就觉得二大爷一家傻，没想到自己嫁的这家子更犯傻，都这么穷了还要发狠心供苏墨读书，是谁给你的勇气？退一万步就算苏墨能读出来，她自己这隔着一层关系的婶子到时又能沾上多大的光？
她在这里千头万绪的算计得失，低头却发现苏大华已经睡着了，合着刚才她白说了？！不由气得摔了手上的帕子，想骂终于还是忍住了，听到外头有动静，伸头瞥到自己的闺女苏小花推开苏墨的屋门走了进去，嘴角不由弯了起来，觉得还是闺女像自己，有心眼儿不吃亏。
李爽刚送走了老苏氏还没等喘口气，门又无声无息的开了，苏大华的闺女，今年刚刚四岁的苏小花推门闪了进来。
“大哥哥，看！这是我养的小白兔，好玩吗？”苏小花献宝似的把怀里雪团般的小白免举给他看，一双眼睛却滴溜溜乱转，目光马上就锁定了桌子上的粗瓷碗，不由眼睛一亮笑眯了眼。
自从老苏氏开始往外舀白面做吃食，她就盯上了，知道奶奶这又是给大哥哥做好吃的，虽然她是全家最小的，可老苏氏给苏墨做的东西都是独一份儿，谁碰都不行，偷吃一点她就要骂上半天，更不会因为她小就优待她，任她再怎么讨好也是没用。
苏小花对于吃上向来精明，老苏氏不讲情面不是还有大哥哥嘛，只要自己嘴甜些再撒撒娇每次都能从大哥哥这里落着点儿好东西吃，那怕是吃剩的也行啊。
想到这儿她又把手里的小白兔举得更高了一些，脸上的笑更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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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到书桌前摊开一本书，她又开始发愣，其实除了刚穿越过来时，因极恐生恨起了个恶念，她胆子实在不大，她们老李家祖上八辈子的良民，她也是奉公守法的萌妹子一枚，老天咋给自己开这个国际玩笑？
这时房门被悄捎地推开了，老苏氏像个鬼魂似的飘了进来，因她身形极瘦，穿着一身黑衣风一吹就逛荡荡的随风飘荡，金鱼眼鼓鼓地闪着精光，一排大门牙呲呲着，把本来就有点精神质的李爽吓一哆嗦，直接蹦了起来，心道：这老兔子精，要弄那样？！
“大娃儿，奶看你这几天吃得极少，想是为了预备考试读书累到了，今天特意给你做了点稀罕的吃食，来吃点吧。”老苏氏亲切地笑，露出两排白森森的大牙，牙上还沾着点绿菜叶，李爽看着胃里一阵恶心，赶快转移视线，看她手里拿着粗瓷碗里面放着几块白面发糕，上面还有一层白白的糖霜，她知道这种吃食在这苏家就算是逢年过节也不一定能吃上一口，这可真是名符其实的小灶了。
“谢谢奶！”李爽感激地说道，心里却把这老货骂了一通，要不她当年出的馊主意，往后的悲剧就不可能发生，不过她知道古人都很迷信，相信王候将相都是天上的星宿下凡，再加上有不想让大儿子这支绝了后的念头，才让老苏氏鬼迷心窍地办了这借种的事。
其实不光是民间有这种说法，李爽曾听说宋朝时有好些倭国人会送一些美貌的倭女专门招待宋朝的达官显贵，万一那个女人有了身孕就会被送回国然后嫁入倭国的贵族之家，好像这样就能生下基因优秀的孩子，所以借种一说中外皆有。
“奶奶，你也吃吧。”李爽做出一副孝顺儿孙的模样来，把最上面那块拿到老苏氏嘴边。
“你吃，奶奶吃过了，大娃吃了好好读书，将来给奶奶考个秀才举人回来，就算我没白疼你了。”老苏氏脸上露出开心的微笑，慈爱地摸摸李爽的头，顺便提出了她的下一步要求，潜台词就是：她的饭每一顿都不能白吃。
她尽心尽力地养了苏墨十几年，也有些感情了，尤其是孙子读书方面果真争气，不愧是文曲星的种儿，竟然第一次参加县试就考了第一名案首，这让她很是满意，几乎做梦都要笑醒。就是这读书考试这事儿太费时了，要考个好几回才能当官，怎么就不能一次考到位呢？
这些年一家人撑得太辛苦了，尤其是二儿媳妇整天出幺蛾子，要不是自己出面压着，早就闹分家了，不过想到日后的荣华富贵，再苦她也认了。到时候，二儿子一家就知道她这个决定的好处了。
她把碗放下略叮嘱两句就出去了，脑补着苏家日后的荣光，老苏氏脸上露出个大大的笑容，一口大牙闪闪发光。
她这副样子被躲在暗处王氏看了个正着，她冷哼了一声，转头回了自己屋，对躺在床上的丈夫抱怨道：“你看看娘不知又做了啥好东西，偷摸的送苏墨屋里去了，难道全家就只有这一个是他亲孙子，咱家两个儿子就都是捡来的不成？不过多识俩字罢了，一肚子的花花肠子，就那张嘴好，也不知给妈说啥了，乐得就跟吃了喜鹊屁似的，嘴都包不住牙了。”
苏大华正在闹食困，对于媳妇的话不太在意，打了个呵欠翻了个身，道：“胡说啥呢，你又不是不知道，平时咱妈就算不乐嘴也包不住牙。”
王氏“………”你这么说你妈，你妈知道吗？
“哼，我看妈就是偏心，咱也有儿有女，咱还有两个儿子呢，凭啥只供苏墨一人读书，咱一家人巴心巴力的供着，就算到时他出息了，人家也是孝顺爷奶、爹娘，难道还能想着孝敬叔叔、婶婶？”王氏对于自己一家供苏墨读书极为不满，妥妥的冤大头，出力最多回报最小。
听到王氏的抱怨，苏大华不以为然地撇了撇嘴，不过看着王氏不断贴近的身体，突然邪邪一笑开始对着王氏上下其手，想趁着这会孩子们都不在跟王氏亲香亲香，可惜王氏正在气头上，看他竟然还有心思想这档事儿，气得拿着扫床的掸子狠狠教训了他一顿。
“你这个脑子整天装得是啥？说这么多，你就一点没反应？就算不为我，也为咱几个孩子想想！”王氏咬牙骂着苏大华。
“儿子多咋啦，关键要看脑子灵光不灵光，当年咱们君儿可是跟大娃一块儿进得学，可二娃子压根不是读书的材料，整天逃学去抓家雀儿，看见书就想睡觉，写个字弄得纸上一大团一大团墨水，后来让先生一顿手板，再让他去学堂跟要杀了他似的死活不去，非要跟着咱种地。
再看人家大娃，连先生都说是天生的读书种子，今年下场连考五场过了县试，还得了个第一名案首，都不用参加府试了，年初再考过院试那就是秀才，过上几年要是考中了举人那咱家可就不一样了，怎么不得搬到城里去享福，每天喝红糖水，吃白面馒头，每顿饭做一大盆白菜炖鸡，再来一盘猪肉大葱的饺子，凭些好吃的堆一桌子，那简直！就是神仙也不过如此。”
苏大华挨了打气也不打一处来，直着脖子对着王氏强白了一通，这些年他没少被老苏氏洗脑，对于苏墨的前程同样有着迷之自信，尤其是苏墨考上案首那天，可让他风光了一把。想到他以后就是秀才、举人，甚至官老爷的二叔了不由心中得意。
那时在村里谁敢不敬着他？到时就算到村长家里白吃白喝几顿也没人敢说什么吧？话说村长家做得肉饼闻着实在香，自己光闻着那个味儿就香得受不了，要是能一口气吃上他五六个，吼吼，光想想就好幸福！
“呸，瞅你那点出息！你也知道是过几年啊，现在家里穷得都快揭不开锅了，还借了那么多的外债，照这么个糟践法，再过几年家里还有活人吗？早都一个个活活饿死了！你说他每年读书得填多少钱进去？先不说束脩和给先生的三节的礼吧，光说平时买书、买笔墨纸砚就要花多少，再往后这赶考的路费、吃住上又要花出去多少？
就算他考上了童生那就一定能中秀才和举人？我们村里就有两个老童生，考了十几年的秀才到现在也没考上，四十好几的老童生，干嘛嘛不行，把家里拖累的连口粥也吃不饱，你说这是图得啥？
再说我们苏君读书是不行，咱苏容可是个聪明的，我觉得要给爹娘提一下，这书要么就都不读，要读就两房一起读，没理由让我们家做冤大头累死累活地供着别人的儿子读书。”
王氏听到白菜炖鸡就有心理阴影，苏墨越聪明就显得她两个儿子越没用，这让她心里很不平衡，再说读书读出来成功典范，这十里八乡她统共也就只见过一个苏长卿，那可不是一般人，人家是文曲星下凡。
反而读书读得倾家荡产，入不敷出的她倒是见了不少，远的不说，她本家二大爷的儿子就是个童生，当时他考上童生时她才三岁，现在她都三十多了，他还是个童生。二大爷一大家子供着他读书，日子是越过越穷。
她当时就觉得二大爷一家傻，没想到自己嫁的这家子更犯傻，都这么穷了还要发狠心供苏墨读书，是谁给你的勇气？退一万步就算苏墨能读出来，她自己这隔着一层关系的婶子到时又能沾上多大的光？
她在这里千头万绪的算计得失，低头却发现苏大华已经睡着了，合着刚才她白说了？！不由气得摔了手上的帕子，想骂终于还是忍住了，听到外头有动静，伸头瞥到自己的闺女苏小花推开苏墨的屋门走了进去，嘴角不由弯了起来，觉得还是闺女像自己，有心眼儿不吃亏。
李爽刚送走了老苏氏还没等喘口气，门又无声无息的开了，苏大华的闺女，今年刚刚四岁的苏小花推门闪了进来。
“大哥哥，看！这是我养的小白兔，好玩吗？”苏小花献宝似的把怀里雪团般的小白免举给他看，一双眼睛却滴溜溜乱转，目光马上就锁定了桌子上的粗瓷碗，不由眼睛一亮笑眯了眼。
自从老苏氏开始往外舀白面做吃食，她就盯上了，知道奶奶这又是给大哥哥做好吃的，虽然她是全家最小的，可老苏氏给苏墨做的东西都是独一份儿，谁碰都不行，偷吃一点她就要骂上半天，更不会因为她小就优待她，任她再怎么讨好也是没用。
苏小花对于吃上向来精明，老苏氏不讲情面不是还有大哥哥嘛，只要自己嘴甜些再撒撒娇每次都能从大哥哥这里落着点儿好东西吃，那怕是吃剩的也行啊。
想到这儿她又把手里的小白兔举得更高了一些，脸上的笑更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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